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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應滕德先是懵懵地望著她,陡然,唇畔揚起笑。

  「我想,我沒有恨他們,從來沒有。」

  他將那張仰望著他的精緻臉蛋輕壓回心窩處。

  「我只是習慣了用這樣的距離,這樣的方式面對他們。」

  「用這麼疏遠的距離、這麼冷漠的方式?」

  「至少我們兄弟對這種相處模式感到理所當然。」

  理所當然的生疏、理所當然的淡漠、理所當然的血緣關係!

  三者相加就等於應氏兄弟間的親屬認知。

  那對她呢?

  理所當然的外遇、理所當然的權利義務、理所當然的夫妻關係……

  三者相加,也就是她與他的婚姻?

  想著想著,君清晏又繼續掉下眼淚。

  第九章

  今夜的她幾乎像個水做的女人,細泉般的淚水總是不止不休,這樣的她,是從來不存在於他的記憶之中。

  他眼中的她,總是用一種挑釁的笑容面對他,倔強地想在兩人之間佔據主控權。

  只要他一笑,她便非要笑得比他燦爛,不願在互較虛假中輸了他半分。

  「你別哭了,我明天再去看Archer一次總行了吧?」應滕德以為她還在氣他對兄弟的不聞不問,淺淺輕歎地退讓了一步。

  「我又不是因為這件事哭!而且你這樣『總行了吧』的敷衍態度,Archer才下屑你去看他咧!」

  「就算我三步一跪、五步一叩的去看他,他也不見得多感動。」

  「你還說!」她憤憤地擰上他的臂膀,像極了電視劇裡淩虐小媳婦的惡婆婆舉止,「不可否認,今天你們兄弟相處得這麼差,你自己要負絕大部分的責任!」哼!一點都不值得同情!

  當然,他們兩個婚姻不幸福的這筆賬也要算在他頭上!

  誰教他是這種對什麼事都無所謂的悶葫蘆態度,以及將蚌殼視為偶像崇拜兼模仿對象,所有的話都鎖在兩片薄唇間?!當別人都是他肚裡蛔蟲,能看穿他的心事嗎?

  「我要負什麼責任?」

  「負一個沒善盡大哥本分的責任!」棉被已經被應滕德掃到地板,她只好拿他的襯衫來抹淚。

  「還有呢?」他知道這項指控不是她扣上的唯一罪名,所以試探再問。

  「負一個花心丈夫外遇的責任!」她不自主地將內心的不滿和著淚水一古腦咆吼出來。

  「我花心?」

  「對,你花心、你外遇、你沒有兄弟愛,你是全天下最爛的臭男人!」四大罪名一條條吼在他臉上。

  「最後兩項控訴我都能欣然接受,但前面兩項罪名有誣陷之嫌。」應滕德扳正她的身軀,讓兩人坐在床鋪上平視。

  她的眸中雖帶薄淚,但其中焚炙的怒火可不曾被澆熄半分。

  「誰誣陷你了?!你沒有花心、沒有外遇?哈!哈!哈!」假到不行的含淚笑靨搭配上虛偽笑聲,「結婚才二十天就被我抓到你偷腥的證據,一個忠誠度這麼低的男人,你認為他有可能三年來守身如玉,不再拈花惹草?那除非閹了他才有百分之九十改過向善的機會吧!」

  君清晏字字咬牙,句句切齒,嬌顏上又是假笑、又是淚水、又是嗔怨。

  「而你還敢說我誣陷?」她擱在身側的手緩緩揪緊了枕頭,應滕德要是敢點頭,她一定會把枕頭塞到他嘴裡以示懲戒!

  送花一事,應滕德可以解釋,但他沒有,只是放任她的疑竇與日俱增,而這個疙瘩最後究竟會擴展到如何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君清晏非常非常介意這件事,所以才會在三不五時的離婚宣言中挖出來嘮叨一番。

  對「他」,你放縱得夠多了,不要連自己渴求得來的婚姻都賠了進去,不值得。

  簡品惇的話不輕不重地回蕩在耳畔,漸漸形成漣漪。

  不要連自己渴求得來的婚姻都賠了進去,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

  渴求得來的婚姻……

  為了初見那一眼的純真笑靨,他生平頭一次如此絕對地想佔有一個人。

  是呀,為了迫使君清晏成為他的妻,他一步步引誘她的父親踩入破產泥淖,讓君家興衰成敗成為他掌中所能操縱的籌碼,進而使走投無路的君父心甘情願地雙手奉上寶貝女兒,以鞏固君家數十年打拚下來的事業。

  是他讓兩條平行線產生了交集,是他選擇讓君清晏由「丈夫」身分開始認識他,因為他太清楚兩個人的差別,他不擅長追求一個活潑動人的女孩子,他沒有毛頭小夥子勇往直前的泡馬子幹勁,渾身上下更連一絲浪漫溫柔的因子都沒有,若他不採取行動,君清晏便會從他眼前溜走。

  或許他用了最差勁的方法,但不可否認,這個方法的成效最快!

  而今,他更不想讓應家兄弟間的糾葛阻斷了他與她的姻緣。

  「我欠你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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