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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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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清晏以為自己回到家便要面對應滕德的冷臉拷問,所以她從搭上公車後便開始演練各種可能的應對方式,甚至準備了四、五種版本潑婦駡街的劇本,可是她怎麼也沒料到,自己所面對的,是一張如此可愛無辜的——睡顏。 他睡著了。 應滕德上半身全塞在蓬鬆的懶骨頭裡,短髮不聽話地在他額前及頰邊鬈翹,長腿一平一曲,仰躺在書房的地毯上,雙手還握著PS2的震動搖杆。 牆上的平面電視仍播送著電玩待機畫面,震耳的戰鬥配樂卻喚不醒他。 君清晏拎著大蛋糕站在房門口,久久,她才跨前一步,半蹲在應滕德身旁。 方才回來聽到張嫂提起,應滕德吃完午餐之後便到書房看書,不許任何人打擾,她看書桌前沒有任何書籍被翻閱的痕跡,倒可以猜到他打了整個下午的電動遊戲,連晚餐都沒下樓去吃。 她將蛋糕盒放在毛毯上,伸手撥開他覆額的劉海,仍沒吵醒他。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像個狠心丟下老公的晚歸壞老婆。 通常這種情況發生時,百分之九十應該是老婆可憐兮兮地窩在沙發上等待花天酒地的老公回家,淚花亂墜地接受老公無情的冷嘲熱諷…… 現在角色互換,她的老公在蜜月期間被她遺棄在家,孤孤單單地窩在書房裡和brS2培養感情。 她還以為他會為了報復她而去尋花問柳,硬要比她晚一分鐘進家門,好彰顯他對於她的一切無動於衷:她拎著蛋糕回來,而他則拎著女人回來,再不,就是他銷假上工,不讓她專美於前…… 許許多多的猜測,就是沒猜到要面對熟睡的應滕德。 她無法猜想那些晚歸老公的心態和感受,但她卻知道自己面對老公等門的那張睡顏時,心底有好多的內疚浮上檯面。 如果他此時身上還披著一件她的外套當棉被,她想,她會當場哭出來,並且撞牆以謝他的真心對待。 「老公,不要在這裡睡覺,會感冒的。」她伸手搖晃他。 應滕德沒醍。 「你再不醒,你的曹操要被劉備用真無雙亂舞給KO羅。」她可沒辦法像言情小說裡的男主角,雙臂一伸就抱著女主角回房去補眠,只能繼續吵他:「老公——」 「……亂講,我先把他給劈了才睡的。」慵懶的睡音終於給了她回應。 「醒了?」 「你回來了?」 兩句問話同時出口,也同時陷入無聲。 應滕德睜開貪寐的眼,直視著她的眸光中並未挾帶任何怒意,只是很純粹地看著她,而君清晏在等,等他開口逼問或責難。 最後,仍是她先捺不住性子,開始滔滔不絕地解釋兼狡辯—— 「你生氣了吧?我承認,我沒事先向你說明是我的不對,但這份工作我已經做了三年多,而你和我爸的交易又決定得那麼倉卒,我不知道怎麼給老闆一個滿意的離職原因,而且我也不想離職,因為老闆對我很好,我也很喜歡我的工作環境,我知道你一定會強烈希望我辭掉工作,在家相夫教子養花養狗養跳蚤,可是那不是我的希望。」她唧唧咕咕一串,甚至不小心連她將兩人的婚姻視為「交易」也脫口而出。 沒錯,她將這場婚姻視為交易。 他交出他的財勢,而她交出她的人,銀貨兩訖。 即使他與她合演了一場甜蜜戲碼,誰也不去點破其中的利益糾葛,但事實就是事實,不是偶爾幾句虛與委蛇的蜜語甜言就可以掩蔽真相的醜陋。 君清晏自始至終都是這麼想的,也很清楚自己該扮演的角色。 相較於她的義正詞嚴,應滕德幾乎可說是雲淡風輕,他起身按掉遊戲主機的電源,再關上電視,讓書房回歸安靜。 「我沒生氣,也不會要你離職,你若喜歡那份工作就繼續去做,養花養狗養跳蚤的事,我可以另外請人代勞。」 一方火氣霎時被萬噸冷水灌熄,連半點煙灰也不剩。 她只能愣呆愣呆地微張著嘴,手裡那張潑婦駡街的小抄飄呀飄地滑落到腳邊也不自知。 「你……沒生氣?」她不確定地問。 「沒有。」 「也不會強迫我離職?」 「不會。」 「更不準備很小人地用權勢扳倒我工作的咖啡店?」 「不準備。」 那……那她還有什麼好吠的? 所有的吵架癥結都是子虛烏有,爆烈的導火線全都在起點就被人給熄滅,這場架哪還吵得起來?再鬧下去只顯出她的無理潑辣。 「喔……那……謝謝。」原本要說的話全失去了方向,她只能艱難地轉換成感謝詞。 「不用客氣。」應滕德淡然道,栘開落在她臉上的目光,瞟向牆上指著十點的時鐘。「你剛回來?」 「嗯。」 「吃飯了嗎?」 「在店裡吃過了。」君清晏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地發了他一頓脾氣,回答得有些氣虛,「你呢?」 「我下去讓張嫂替我下碗面。」 那就是還沒吃了。「老公,我買了個蛋糕給你吃。」她連忙遞上十寸大蛋糕,帶著求和的笑容。 應滕德沒多說便接下蛋糕,「我去請張嫂泡杯咖啡,你去洗澡吧,上了一天班也夠你累的,洗完再一塊下來吃。」他轉身便走。 「老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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