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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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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品蘊腦中迅速整理他字句中傳達的意義,得到簡單的結論。「我長得很像你夢境中的她?」 而他的種種反應全是源自於他討厭所有與夢境相關的人事物?就因為這個理由,他才連帶排斥無辜的她? 「或許像,或許不像。」畢竟他沒見過夢中女人的全貌。 這是什麼回答?像就像,不像就不像,哪還有什麼或許?簡品蘊拉下他擋在眼前的手掌,顯然不接受他模棱兩可的回答。 「童玄瑋說的對,我犯了個錯,不能將我自己對夢境的情緒加諸在旁人身上,你擁有神似於那女子的部分容顏,但你不是她——就算你『曾經』是,現在也不再是了。」他笑,誠懇地道:「我為了自己那天的反應道歉,別急著走好嗎?再坐一會兒。」 她無法拒絕如此親切的笑容,點點頭,一方面也是相當好奇他剛剛吐露的話。 「你說你作了連續二十年的夢?那不是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作了?」 「嗯。」 「是什麼樣的夢?」她興致勃勃再追問。 「某個戰國時代的夢。」他聳聳肩,「騎馬、打仗、鳴金鼓……」 「一定是三國。」簡品蘊肯定萬分,毫不遲疑。 「為什麼?」 「因為你像趙子龍呀。」 應巳龍簡直要失聲狂笑。「你不能將自己的『認為』套扣在我頭上,你又看過趙子龍了?你到底是憑藉著哪些原因認為我像趙雲?」 即使他在夢中的的確確聽到那名女子喚出「趙將軍」三字,但那並不代表就是屬於他的身分,即使他在與她的頭一次相會,由她口中聽到「常山趙子龍」的稱呼時,心頭顫震翻湧的狂濤巨浪仍舊清晰刻印在腦海…… 「矣……我也不知道,就覺得你像嘛。」她當然沒見過活生生的趙子龍,充其量只看過一幅幅出自不同名家的畫作,有些畫得斯文,有些又畫得豪氣,但國畫和真人自然差異頗大。 她只是直覺認為他是——至少她確信不疑。 「無論像或不像,是或不是、對我沒有多大意義,我是應巳龍,這是不可否認也絕對肯定的事實……但是困擾著我的是夢境中想傳達的涵義,我搞不懂。」他的目光落在相本中某一張完全沒有笑容的他,神情看來好陌生,仿佛不是他應巳龍,食指點觸著照片,「有時候我照鏡子,反射出來的身影回視我的模樣及眼神陌生得令人怔忡,那個時候的我……不是我。」 她低眼,看著照片中的人像,再檢視應巳龍,反復數次。 「你太多心了,在我看來都是你呀。」差別只在一個穿著西裝,一個穿著戰袍,同樣帥氣。 「多心?我三哥甚至認為我瘋了,或許。」最後兩個字自嘲得令人心酸。 「你只是作了無法解釋的夢,就像傳說有人投胎前沒有喝孟婆湯,帶著前世的記憶到另一個肉身,你的情況好像是盂婆湯喝得不夠多,記憶殘存,所以才會一直夢到前世的場景。」簡品蘊試著安慰他,井捧上他的咖啡,佯裝成盂婆湯,仿佛只要他多喝幾口,一切的煩惱根源便會消散。 「我倒認為有人想告訴我一些事情,而這些事情對某人來說相當重要。」 「你認為是什麼事情呢?」 「遺憾。」 「遺憾?」她像只九宮鳥,重複。 「好像有人要分享他的遺憾給我。」他一直很不願去相信「那個人」就是他應巳龍……或是在好久以前,他還不叫「應巳龍」這個名字的年代。 「聽起來好不舒服噢。」她只聽過分享快樂,哪有人在分享遺憾的? 「不只你聽起來不舒服,我連想起來都很不舒服。這就是我痛恨夢境的原因之一。」他接過她捧著許久的咖啡杯,輕啜。 「那你所提到的夢境中的女人又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呢?」 應巳龍默然。 看來不是太討喜的角色耶……不然他幹嘛突然安靜下來?簡品蘊暗忖。 良久,應巳龍才回答:「我也想知道。不過她出現的次數太少,連五官也瞧不清楚。」 「夢到她的時候,你的心情怎麼樣?還不錯?」 「平靜。」有些類似現在與她對坐交談時的感覺,至少他是不討厭的。 「喔……」簡品蘊思索片刻,從背包中取出記事本,在上頭塗塗寫寫、抹抹畫畫,半晌後偏著腦袋道:「不行,資料太少……」 「什麼資料?」他看著她在空白格上畫出四個Q版漫畫人物,還不忘連上人物關係圖。 「你提供的夢境資料。這個是你,這個是我,另外兩個就是你所謂夢境中的人……我想知道其中的相關性,或許可以解決困擾你好久的問題。」揮動鉛筆,簡品蘊像個認真做筆記的好學生。「假設你和那位想與你分享遺憾的某人是宿命羈絆,夢裡的女人是姊姊或妹——」 「不是姊妹,她叫他『趙將軍』而他稱呼她為『繭兒姑娘』。」應巳龍補充道。 「看!我就說嘛,趙將軍,歷史上有幾個趙將軍?!」她拉長尾音,一副「我說的沒錯吧」的表情。 「很多,多到你數不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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