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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有無關係我不知道,『蝕心劍』這詞兒我以前可從沒聽說過,我只知道,白虹劍是由你所鑄,你是賦予它劍形靈氣的主人,它怎可能反噬其主?」

  鳳淮抓到她的語病,「你知道白虹劍是由我所鑄?」他從不曾向她提及此事呀。「你甚至……見過未化為幻劍的白虹劍?」

  他的疑問口吻,明顯地挾帶著肯定。

  「哎呀,我說錯話了,重來重來,將我方才那句話從腦海中給消除掉。」她雙掌在腦袋瓜旁揮舞,以為這般做便能抹去自己說溜嘴的話。

  「來不及了。」

  「哎呀,反正我就是知道了嘛,這又沒啥關係。」她最不希望讓鳳淮因她之故而回想起前世。那段死得不清不白的冤屈記憶,由她一個人記得就好。

  「你怎麼知道的?」

  「不小心知道的。」她搪塞個爛藉口。

  鳳淮瞅著她,毋需厲聲詢問,只以目光威逼她。

  「我不能說。」她改口,小臉還很配合地別向左邊。

  「不說就滾出去。」鳳淮語氣很淡,淡到教人分不清這句話的真偽。他的右掌還相當悠閒地拎起茶杯,就口輕啜。

  「威脅我是沒有用的。」為了保密,她佯裝無所謂。

  「大門在正前方,自己滾出去,不送。」鳳淮雙指一彈,門扉砰的一聲開啟,恭送鴒兒姑娘出門。

  「那……那不然你吻我一回,我就說。」她見鳳淮意志頗堅,乾脆選個對自己有利的籌碼與他談起交易。

  「我沒興趣聽了。」他朝透著寒風的門口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鳳淮——人家都願意說了,不要趕我出去。」鴒兒一個箭步上前,揪著他的衣袖不放。

  「你說。」

  「先親一下。」她噘起紅唇,討價還價。

  「滾出去。」冷嗓毫不留情面。

  「哎呀呀呀,人家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你了,所以當然也認得白虹劍嘛。」她一急,話全給嚷嚷出來。

  「很久以前?多久?」

  「呃……我有一個前世,是棵種在你府邸前頭的大樹,你還記得嗎?無論春夏秋冬,總是靜佇在屋前、靜靜凝望著你的那棵樹……」

  她沒騙他,只不過是挑了個最無害的記憶陳述。

  「你是那棵樹?」鳳淮當然記得,那棵樹陪伴著淡冷的他將近五百年歲月,但白虹劍化為幻劍,比那棵樹的存在更長久,她的話仍充滿矛盾——

  聽到鳳淮竟仍記得她,鴒兒好高興,「是呀是呀,因為後來長得太高太壯,所以被沒長眼的老天爺給劈雷劈死了。」這叫樹大招「雷」吧。

  「你帶著前世的記憶回來?」

  鴒兒笑靨轉淡,添了些柔情,「是呀,我帶著前世的記憶,回來了。」

  「為我而來的?」所以當年她並非誤闖臥雪山,而是刻意冒著風雪入山?

  「嘿,你開竅了耶。」她一時得意忘形,纖掌使勁朝鳳淮肩上招呼,一副哥倆好的調調。

  鳳淮鉗制住她的掌,「即使你曾是株與我比鄰五百年的樹,但你我之間並無任何情分,我不值得你再費一世輪回而來。」

  捫心自問,他對那樹從不曾照料關注,別說是澆水除害蟲,甚至有時連瞧也不瞧一眼,若她是為了這麼冷漠的他而回來,未免太不值了。

  「我認為很值得。」她笑,「以前你只要走到樹下,我就會招動著枝椏,一直一直喚著你……『鳳淮,我在這裡、在這裡噢』,好幾回你會回頭看看我,或是有意無意地撫過樹身,呵得我直發笑。要不,便是你偶爾盤腿坐在樹下,背靠著我,我就會覺得好滿足。」

  鴒兒在笑,可是眼淚卻不聽使喚地墜離淡紅眼眶。

  「回頭看看我,我一直都在噢。」原先便已水亮璀璨的眸經過薄淚洗滌而更加晶瑩,「一直都在原地,等你一個眼神,驚鴻一瞥也無所謂,只要你看看我……」那時,她總是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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