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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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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已經碎了。」 「碎了又怎樣?!但我仍要它!」 玄武驀地將瓷烏龜塞回她的掌間,豔兒結結實實地愣住,只能瞠著眼看他那張帶笑的俊顏。 玄武輕緩地啟唇,重複豔兒的句子,不同的是,豔兒念得好急躁好心慌,但由他口中吟念出來,卻像是在說著誓言般認真。 「碎了又怎樣,但我仍要她。」 第十章 碎了又怎樣,但我仍要她。 沒有遲疑。他說的,好慢卻又好堅定。 她知道他不是個善於說謊的人,有時他的誠實已經到了令人哭笑不得的地步,例如她和他頭一回見面,燭光及宵明挑釁地詆毀她時,他就曾義不容辭地為她「辯解」——只不過換來了被她提劍追殺的淒慘命運。 他不會說謊,所以他那句話,是真心的吧? 「豔兒,豔兒?」 玄武盈滿關懷的黑眸在豔兒面前眨巴眨巴地動,手掌拍撫著她的頰,「你呼嚕嚕地傻笑什麼?」她的笑容讓他也跟著笑了。 豔兒驀然回神,才從他澄淨似水的眼中瞧見自己現下的神情——傻呼呼的憨呆笑意漾在她的唇角、眉宇。 雖是容貌已毀,那笑顏仍豔麗得不可方物。 「我……我才沒有在傻笑什麼咧!」她欲蓋彌彰地伸手撫平自己微揚的蛾眉。 玄武因她的稚氣舉動而發出清笑聲。「從昨夜開始就這副模樣,是傷口不再犯疼了,還是有什麼開心的事?」 開心的事?沒有呀,她的身子泛起的痛楚還是疼得她直咬牙……雖然昨天整夜,玄武都靜靜摟著蜷縮在他懷中的她入睡,靠著他熱烘烘的體溫來溫暖她冷冰冰的身軀,意外減輕了她的疼楚,這的確很讓她窩心……還有今晨醒來,玄武為她熬了鍋好香的素粥,喂飽了好些日子不曾好好進食的五臟廟,這也著實讓她甜滋滋了整個早晨…… 那她究竟在開心什麼呢? 是因為玄武昨夜的那句話吧。 「瞧,你又在笑了。」玄武長指輕點了點她的右頰,仍不敢太過施力。 「我心裡歡喜嘛。」她藏不住笑意,乾脆放任它在臉上綻放成朵朵妖豔花兒。 「是因為我嗎?」 「你說呢?」她皺皺俏鼻。 「你不說,我要哈你癢羅。」 「好呀。」豔兒大方伸展藕臂,「儘管來呀,到時我一邊笑一邊剝裂成碎片,可別忘了把我黏回去呢。」 此話一出,玄武哪裡還敢動手。她說得對,她的身軀禁不起絲毫碰撞及意外,雖然她有護魂咒的保護,但他仍不能冒險,畢竟她的肉身是如此脆弱…… 玄武輕握住她的纖腕,將她帶進自己的胸膛裡。「我會想辦法讓你這身皸裂復原,讓你毋需憂心我的觸碰會碰壞了你。」他的雙臂圈摟著她,但始終不敢收緊力道。他想摟著她、抱著她,卻又害怕拿捏不准的力道會傷了她。 「沒有辦法的……這是白虹劍給我的懲罰。」也是換回他的代價。 「天庭之中,必有仙佛有此能力——例如藥師如來。」他的唇貼在她頰鬢,「待燭光帶著宵明回來,我再領著你一塊去求如來,可好?」現在他暫失元靈神珠,雖仍保留三成法力,卻無法隨心地進入天庭。 豔兒睨著美眸覷他,「我瞧你是討厭我這身醜陋的裂痕,想早早消抹它才是真的。」她故意挑他語病。 「我的確是討厭你這身裂痕。」玄武照實說。昨夜,她讓凍傷的綻裂痛楚給折騰得幾乎無法入睡,即使好不容易睡下了,夢境中似乎也有著無法磨滅的苦難在折磨她。 「原來你是只以貌取人的臭烏龜!」她指控道。 「這與以貌取人有何關聯?即使今日你身上的傷無損於你的容貌,我仍會堅持要治好你,我不能眼睜睜見你受苦。」 他的話,讓豔兒紅了雙頰,是羞澀也是羞愧。 好嘛,她知道自己小心眼,老拿小人之心來度他君子之腹,像只渾身利刺的刺蝟,防備著他說的每句話,生怕從他口中聽到嫌棄她的字眼…… 她也討厭這樣的自己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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