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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早晨,在玄武及豔兒雙管齊下的「蹂躪踐踏」教導方式下,宵明及燭光如願以償地學會了護體之術的第二重……

  這樣的成效,讓玄武滿意地直點頭。

  燭光和宵明的悟性很高,卻總缺少臨門一腳,這回他們可算是開了竅。

  「辛苦你們三個了。」玄武一人分發一條白巾讓他們擦汗。

  燭光、宵明兩個年輕男孩喘得快要透不過氣,額際上的水汗早已將長髮及襦衫給浸濕,運動過度的雙腳又酸又麻,再也站不直身來,兩人一左一右的癱死在地。

  相較之下,豔兒的情況可謂好得太多了,畢竟她是追殺人的那一方,除了不停揮舞流星劍的右手有些僵硬外,紅撲撲的臉蛋上點綴著數顆晶亮汗珠,籲喘著熱氣的菱嘴微張,為她原先便豔麗無雙的嬌容再添一抹彤紅。

  「我……我不行了……我要死、死掉了……」燭光像只離水的魚兒,張著大嘴猛吸氣,灼熱的肺腔好似要炸開般的難受,宵明則是連口都開不了。

  「他們兩個不行了,換你。」豔兒拄著流星劍,顧不得氣息依舊紊亂,抹去汗珠後準備再開戰局。

  「你累了。」不是問句,而是肯定。

  「誰說我累了?!」她不改倔強惡習。

  「我。」嗓音甫斷,玄武落在她眉心的指尖微微一推,豔兒身形一頓,失了力道支撐的雙膝一軟,半跪了下去。

  「你——」

  「瞧,你現在疲累得連我一根手指也挨不住。」玄武笑得好無辜,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實際上是他略施法術,加深她的「疲累」感。

  豔兒想撲上前,咬斷他那只靈活的指,奈何雙腿不聽使喚。

  「好孩子,乖乖聽話。別逞強,休息片刻吧。」玄武淺笑且溫柔地遞上潤喉甘泉。

  她臉色一沉,揮開他執水的手。「我討厭你說話的口氣!」

  玄武臉上末見任何不悅,只更添了些笑意。「你是指我說話極慢這一點嗎?這是天性,改不了的。」俗話說狗改不了吃屎,龜當然也改不了遲緩羅。

  紅眸微斂,豔兒沒發覺自己此刻的語氣就像是孩子在賭氣般。「我討厭你那種把我當成小娃娃在哄騙的口氣!」

  從昨天到現在,他總像個耐心十足的長輩,包容著晚輩的任性,動不動就說出叫她乖乖的、好孩子云云的寵溺話語,讓她覺得自己的每個舉動都好幼稚,好似在他眼中,她只是個撒潑的蠻娃兒。

  玄武揚揚眉。他的確是將她當成小娃娃在哄騙沒錯呀,以他的修行輩分,不知比她還要年長幾萬年,她就算叫他聲「曾曾曾祖父」,恐怕還沒構著正確輩分稱呼的邊吧。

  但瞧見她氣鼓鼓的神情,玄武也識相地將那句「你原先就是小娃娃呀」給硬生生吞了回去,以無言取代回答,企圖用微笑唬弄過去。

  「哼!」她壓根不領情,以劍抵地,硬撐起身軀。

  玄武靜覷著她移動沉重的步伐往不遠處的泉畔而去,也不願飲他遞到唇邊的甘泉。

  「真倔的小豔妖。」玄武輕輕低歎。

  燭光的聲音插入,仍帶著些微氣喘,「這麼倔的小豔妖,您何必還讓她跟在咱們後頭,阻礙咱們的行程?」還放任她將他們兄弟倆追著劈砍……

  燭光和宵明呈現大字形的癱軟姿態,兩道等待解惑的目光同時落在玄武的俊顏上。

  「玄武大人,請給個解釋吧。」宵明激喘間還噴出兩聲冷哼。他非常非常想知道玄武大人抱持著啥心態,才將一個暴烈的危險分子安插在他們的行程之中,處處危害他及燭光的生命安全?

  「有個人能時時刻刻助你們習武、練身手,豈不是好事?」玄武有明顯的避重就輕之嫌。

  「玄武大人,若每日被小豔妖恁般一操再操,我和宵明非死不可。」就算不被流星劍給劈死,也會因運動過度,虛脫而亡!

  「不,你們的潛能會被激發出來,以往需要三百年才能修得的護體之法,你們在三年之內便得以融會貫通,成為玄武族中的武學奇葩。」到時這兩個小傢伙還得好好感謝豔兒。

  「是,她助我們縮短習法的時間,順便嚇掉我和宵明的一半壽命。」燭光嘟囔道,隨即一個念頭閃入腦際,逼得他瞪大眸子。「玄、玄武大人……您會將小豔妖留在身邊的理由,該不會還包括了我現在心裡想的那個吧?」

  「哪個?」玄武及宵明同聲問。

  燭光支起雙肘,俊臉貼近玄武,「您不會是因為瞧過了她的身子,進而想對她負起責任吧?」依玄武大人向來自律律人的古板腦袋,這可能性極大。

  聞言,宵明倒抽了口涼氣,忙搖著雙手,「玄武大人,我和燭光可以假裝完全不知道這回事,當做沒聽到沒看到——您千萬千萬不要對她負責!」他可不想添了個動不動就仗劍欺人的主母!

  「負責?」玄武怔了怔。

  對了,他怎麼從沒想到這個問題?論仁義,是他欺她在先;論道德,也是他毀她名節在後。她每分每寸的白玉身子全落入他眼簾,甚至……深烙在記憶中,恁般鮮明。

  平心而論,他的確是欠她一個交代。

  「反正她也不知道您就是那只偷窺的小色龜,天知地知您知我們知,就那小豔妖不知,咱們就泯滅著良心,一切都當它是個屁,現在趁小豔妖沒留神,咱們先溜為上策。」燭光開始為主子盤算後路,並對自己的先見之明感到驕傲。

  「不,我要負責。」

  「反正咱們法術一變,她的道行淺——」燭光一頓,「玄武大人,您剛說了什麼?我沒聽清楚……」他掏了掏耳,想確定方才不小心聽到的字句只是林間呼嘯而過的狂風,而不是出自于主子的嘴裡。

  「我說,我要對她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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