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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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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少爺、野人!救、救命呀……」寬心害怕地屈縮在石牆下,抱頭大哭。 嘯兒定定地站在她身邊,不敢置信只是一隻狗竟能將寬心嚇成這模樣,黃眸望著低低沉狺、蓄勢待發的猛犬。 若她只是個與寬心同齡的姑娘,恐怕此時也不比寬心來得鎮定吧? 可惜,她不是。 嘯兒喚了寬心數聲,但害怕的寬心只是一徑捂著雙耳,以為不聽不看就能趕跑惡犬。 「你怎麼這麼怕狗呢?」嘯兒搖搖頭,陡然抬起的澄澈目光讓李家猛犬有些卻步,但口中的嘶吼仍未停止。 該讓這條蠢狗得個教訓,別老欺負柔弱的小姑娘。 嘯兒不退反進,向李家猛犬跨近,在李家猛犬極怒地朝她奔來之際,瞬間恢復虎形,虎嘯聲破口而出。 原先中氣十足的犬狺倏然轉調,淪為諂媚的嗚咽,趾高氣昂的狗尾也霎時垂頭喪氣地夾進抖顫的雙腿間,接著便以比方才追逐獵物時更快的速度逃離嘯兒眼前。 「寬心,沒事了。」嘯兒恢復人形,輕輕拉開寬心捂耳的雙掌。 「狗……」 「跑了。」嘯兒指向李家猛犬逃竄的方向。 「跑了……真的耶,小、小姐,是你趕跑它的嗎?」寬心的聲音仍抖個不停,牙關頻頻打顫。 「算是吧。」嘯兒扶起寬心,抹去她哭得縱橫交錯的淚痕,「狗沒什麼可怕的呀。」 寬心吸吸鼻,「我不是怕狗,事實上我怕的是……」她的細指點了點嘯兒掛在胸口的虎兒香包,連說都不敢說出「老虎」兩字。「那種曾被壓按在利爪底下的恐懼,讓我光瞧見四腳的貓犬都會嚇哭。」 嘯兒怔了怔,「被壓按在利爪底下?」 什麼意思? 「小、小姐,咱們快回家去,雨好像又要變大了……」一刻也不想再待在城裡的寬心,胡亂撿拾方才逃命時所棄散的物品,未曾發覺嘯兒的驚駭。 「喔……好。」她任由寬心握著她的柔荑。 接著,大雨傾盆。 第十章 風搖雨飄,拂動竹簾半掩半現。 軟榻之上,伏臥著一頭正在看書的黑虎,慵懶的眸穿梭在字裡行間,好不專注。 「這場景,好怪異。」嘯兒軟軟的嗓音傳來,爾後溫香暖玉輕枕在虎肚之上,隨著他的呼吸一同起伏。「一隻正在讀書的虎,」她把玩著掛在玉頸上的虎形香包。 「這是你上街買的?」 「是呀。很可愛吧?人明明很怕我們,卻又以我們的模樣縫了香包,真怪?」不過香包的虎兒模樣偏向討喜逗趣,失了老虎慣有的兇惡認知。 霍虓淺笑。「今兒個上街,有沒有遇到什麼印象深刻的事?」 「有,在糕鋪遇到一個調、調……寬心是怎麼形容這種舉動?反正是先誇我漂亮,接著就是問我閨名,再來就是家住哪兒、許人了沒,這些步驟。」 「調戲?」霍虓接話。 「對,調戲。」 黑虎挪了位,黑眸定定地看她,「我只顧著擔心你會不會無法適應城鎮裡的熱鬧人群,倒忽略了你的美麗會招來這等麻煩。」糟糕,心裡好像有股酸意湧起,是他很陌生的情緒,名喚「吃醋」。 枕靠得好舒服的螓首搖了搖,「不麻煩。我不喜歡他的調戲,我比較喜歡你的調戲。」 他調戲她?無辜的黑色虎眸眨了眨。 「我調戲過你?」他怎麼沒印象? 「是呀,之前在山洞見面的頭一回,你也是嘰嘰喳喳的問了我一堆話,然後又塞了些食物討我歡心。」 仔細想想,當初在山林間相遇,他的舉動的確吻合了寬心形容的「調戲步驟」,霍虓失聲而笑,卻沒反駁。 「還有,我和寬心遇上了只蠢狗,我們被它追了好遠的路。」 「蠢狗,是指李家的看門狗吧?」 嘯兒翻身,撐著腮幫子,「嗯,寬心好怕好怕它。」 「你呢?」 「我是虎,是它該怕我!」否則就太損她的虎兒尊嚴了。 「是是,結果你怎麼對待那只不識相的蠢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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