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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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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獸,所在意的,也只有這點。 他噬盡了霍文初的雙腿,滿足了食欲。 「失去雙腿的文初奄奄一息,我原準備咬斷他的咽喉,然而那瞬間,我聽到了他嗚咽痛苦中仍吟念著與你的定情之詩,我雖不懂詩意,但仍對其間辭彙祈包含的意義好奇,所以留下他一條命……」 這是他頭一回與自己的「食物」共處,甚至從山林裡嚼來草藥為霍文初敷傷。 「我原只打算向文初問清楚那首詩的涵義,然後繼續飽餐一頓……後來學了一首詩,我便要求第二首、第三首……文初就像是一本永遠翻覽不盡的書冊,他教我識字、教我吟詩、教我一切一切人類的學問,連我的名字都是文初所取。我像個貪得無厭的人,不斷索求更多學識,無論是學問或是為人處事的方法,這一索求,整整索求了數十年,直到文初老死……」 他是虎,習了人類的宇、詩詞、道理之後,他仍是虎,仍不懂文初當年失去至親至愛的椎心之痛,現在的他,懂了,卻也太晚。 「文初沒有負你,是我害得你與他落到生死相離的下場,是我害他辜負了你……」 不僅如此,他還害得嘯兒孤單數百年之久…… 「就是你在等著文初吧?」霍虓又問了一回,貼緊泥地的右手使勁一揪,五指陷入黃泥問,刨出深刻的指痕。 小小水窪積滿了由天而降的水淚,順著霍虓的發,不斷滴落。 霍虓懷中的繡囊竟正巧滾出,落在他無意刨出的泥窪。 如此巧合得令人咋舌。 「原來……也罷,該是你的,就歸還予你吧。」五指挖掘黃泥覆蓋住繡囊,一層一層,直到繡囊完完全全埋入泥間。 霍虓牽起笑,仰首朝天際喃語:「文初,若我為你尋錯了人,你就入夢裡來痛駡我,否則我就當你是心願已了。」 黑眸有絲淒然,他心裡亦知,數百年的歲月,恐怕文初早已飲下孟婆湯,以全新的、不帶怨懟的生命重回到俗世,不可能入他的夢境之中。 是不可能,也或許,是不願。 他永永遠遠都無法知道,他是否補償了自己犯下的錯…… 「至於嘯兒……我該不該同她說清這一切?說清我就是在她生命中投下變數的罪魁禍首?文初,我該怎麼做?以前的你總會給我最適合的答案,現在,請你助我這最後一道難題吧!」 記得以前文初曾說過,當面臨難以抉擇的問題時,可以採用最簡單明瞭的人類方式——擲銅錢。 很簡單、很明瞭,卻也最直接給予兩者相反的答案。 一枚銅錢握在指間,朝天際一彈,銅錢翻轉的速度奇快,在落回掌心時所承現出的那一面—— 霍虓的黑眸看著銅錢好半晌,薄唇揚著了然的笑弧。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半刻後,嘯兒捧著驚人數量的果兒,嘴裡咬著一把粉嫩鮮黃的花束回到相思樹下,而霍虓已在兩樹之間立上石碑。 「偶毀來了……」銜著花束的嘴,咕噥著模糊不清的句子。 霍虓幫她拿著各式果類,取笑道:「你怎麼采這麼多?」先前的悵然,完完全全隱藏在清冷的笑靨中,不露痕跡。 「我要把以前的份全給補回來。」她拿下嘴裡的香花,表情好認真。 他但笑不語,攫握過她的手,「來,我正準備在石碑上題詩,你也一塊過來。」 他將尖銳的石塊塞入她掌心,大手輕握在她柔荑上,一筆一畫開始流轉。 「豆一雙,人一雙,相思雙雙貯錦囊,故人天一方。似心房,當心房,偎著心房密密藏,莫教離恨長。」 霍虓邊吟邊寫,連帶牽引著她的小手一塊移動。 嘯兒雖不識字,卻覺得這詩念來真好聽,尤其是透過他低淺的嗓音。 「嘯兒。」他陡然柔聲喚。 「嗯?」她正雙手合十,學習霍虓教她的方式祭拜娘親。 霍虓含笑的黑眸有著詢問,更有著不容反抗的堅持。 「你願不願意隨我一塊下山,一同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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