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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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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子猥瑣、愛使奸計害人之徒,對此香味不會陌生,偏偏好望不屬於此輩,自是覺得陌生。 此香,名為「酥骨」,嗅者,百骸俱酥、四肢癱軟,不消半盞茶功夫,連根指頭都動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此刻,巢窩裡,四角各列石爐一座,爐口嫋著薄煙,所吐出之物,便是酥骨。 狕早已派人暗地跟蹤好望,欲等待下手奪石的好時機。 於是,當他得知——知道好望的龍子身分、知道好望將主動找上他,狕便做足了準備。 正面開打討不了好處,但招呼人的猥瑣步數,他有滿滿一肚子。 酥骨香,只是其一。 好望或許修為較高,對毒香抵抗力超乎尋常人,卻也僅是時間上的問題。 眼看半個時辰過去,藥效該起作用了。 「全身軟軟的……」一個又一個的呵欠,由好望嘴裡逸出,「午睡時間到了嗎?」 好望在石上放軟身體,長髮掩去半張面容,雙眸重到無法撐開。 而他,也確實腦袋一傾,改為臥姿,睡起午憩。 巢窩內,短暫的鴉雀無聲。 直到昏厥又醒來,還裝死了一陣子的狕,由地上爬起,呸出一嘴腥血。 「還不快拿粗繩來!綁牢他!」他喝令其餘嘍囉。 幸好他有先見之明,與眾小妖事前吃下解藥,才能不受酥骨香影響。 小妖取來一大捆粗繩,把好望纏了又纏,繞了又繞,自頸到腳綁得牢靠,像春蠶吐絲,自縛其身一般。 「哼哼,這下看你怎麼逞威風!」狕囂張遺棄來,先朝好望的胸口狠狠一踢,可惜鼻血不停,狼狽了氣勢。 可惡!這只龍子的胸口真硬!全是龍鱗,踢得他腿掌疼痛! 「啐,龍子又怎樣?!武功高強又如何?!靈石還不是落入我手中!大猢小猻,開始支解靈石,準備磨粉!」狕命令小妖們。 「是!」 「至於你,剛把我打得好慘,我不會讓你好過——」狕仍憤恨難消,欲補踹好望幾腳,又想到踢他是自討皮肉痛,於是作罷。 不過,作罷的只是「以腳踢硬鱗」的念頭,而非停止報復好望。 小人,心眼尤其特別小。 狕取來刀與鋸齒,想割斷好望的頸,無論如何使勁,都砍不穿好望喉上堅硬的龍鱗。 「果然,一般的兵器傷不了你。」狕丟掉手中武器,利眸一眯,眸光閃過陰狠,冷冷哼笑:「無妨,我還有很多東西能整治你。」 見狕起身到一旁石箱翻找,小獾妖心知那箱中全擺些見不得人的毒物,他忐忑不安,勸道:「老大,惹上龍族不太好吧……據傳龍有九子,要是我們弄死其中一隻,他的親人……憤而為他報仇……」 狕瞟來一眼,瞪得小獾妖乖乖閉嘴。 「等我把靈石吃掉,我還用得著怕?龍,到時也不過是蟲而已!」狕笑容張狂,全然無懼,右手一拋,丟給小獾妖數瓶藥罐,「全喂他喝下去。」 「呃?!這、這些全部……」 「懷疑呀?!」狕神色冷獰。 小獾妖雖面有難色,卻只能照辦,忍住手顫,將毒物灌進好望嘴裡。 這麼多……喝完,不死也去掉半條命了呀……小獾妖在心裡暗暗喊糟。 「老大,這塊石完全切不開呀!」大猢傳來喳呼,他忙了一陣,巨斧狠朝靈石劈吹數回,石面毫髮無傷,光可鑒人。 「劈啐了無妨,不用切成豆腐狀。」狕頭也不回,噙著冷笑,看小獾妖喂飲毒液。 「不是……敲下去,連個裂縫都沒有!」大猢不可思議地嚷。 狕聞言,走上前看。 小猻持續揮動大斧,劈吹靈石,斧鋒鏗鏗落下,火星迸散,響聲震耳,在巢窩之內重重回蕩,更勝猛雷貫耳。 驀地,大斧斷成兩截,斧鋒在半空中,強勁旋轉數圈之後,直直插入岩壁上,深嵌數寸。 靈石靜靜平躺,仍是溢著美麗的光。 狕不信邪,拿起流星雙錘,推開小猻,使勁朝靈石砸,力道蠻橫兇猛。 砰!砰!砰! 一連三重擊,再大的巨岩,被此蠻勁攻擊,無不粉碎迸裂—— 但,她非一般巨岩,她是隕星,來自天外,凡人無法觸及之地。 重擊之後,狕粗喘濃重,他拿出最大的氣力,然而…… 成效,非常不彰。 流星雙錘上,尖凸的硬刺打斷了泰半。 那三聲鳴響,沒對靈石造成損傷,反倒吵醒了好望。 好望眯眼,眸裡有絲毒茫的迷蒙,本能尋覓辰星所在。 他看見狕正粗暴地死命捶擊著她,重響一聲接連一聲,刺痛耳膜。 「你——做什麼?!」 他想起身,發現全身俱軟,而且滿嘴刺辣苦澀,燙及咽喉,甫說出四字,唇舌無一不疼痛。 「這是啥鬼東西?!可惡可惡可惡——」狕發狂一般,綿密不斷地敲捶著。 力氣所剩越小,火氣萌發得越大,呈現惱羞成怒的狀態,最後,流行雙錘承受不住,應聲斷去一支,錘球還砸到狕的腳掌,痛得他噴淚。 而同時,好望在一旁喝止他,更惹得他怒意竄升,手中搖搖欲斷的流星錘,迎頭往好望腦門揮動—— 遷怒,把破壞不了靈石的怒,移遷到好望身上。 「敢傷它就要跟我拚命?來呀!拿命來拚呀!你有那本事嗎?!」狕下手毫不留情。 第二支流星錘也斷了,只剩錘柄部分握在青筋暴突的掌心。 狕完全沒有罷手的打算,以錘柄繼續擊打,好望額前的銀白髮絲已染上鮮紅。 血,讓狕的獸性更加蘇醒,獰紅了眼:「自顧不暇了,還想護這塊石?逞英雄是嗎?!好,我讓你嘗嘗逞英雄的滋味!」 每一個字,伴隨一次毆打。 驀地,狕高舉的右手被人擒住,阻止血跡斑斑的錘柄再度揮下。 他使勁想抽手,腕上的束纏卻沒有識趣收手,他惱怒回身,破口大駡:「哪個死傢伙敢攔我?!我打得正爽快——」 身後,沒有哪只找死的小妖,敢在此時跳出來替龍子求情;纏於他粗腕上的,也不是誰的手掌,那是一條白綾,綾的一端牽在一個女人手中。 一個,絕麗的冰山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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