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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是呀是呀,咱們打不過你、搶不贏你……不然,用換的,咱手上也是有些稀罕寶物,說不定有你中意的,咱坐下來,好好聊、慢慢談。」

  妖物們你一言、我一語,沒像前幾回,一出場便動手,一動手……反被好望擺平。

  這次,他們改變作戰方式,收起猙獰,堆滿笑臉,姿態放軟,語調放輕。

  「再說,我們也不是換一整塊,咱們用分割的,您留最大一塊,給咱幾個拳頭大小,咱就心滿意足……」搓搓妖爪,笑容諂善。

  他們是為她而來。

  天外隕星的充沛靈氣,引來覬覦。

  前次,她恢復為石,所落腳之山,距離仙界近,妖物有所忌憚,雖察覺山中有強大靈息,卻不敢擅闖。

  現在,靈石讓人扛著四處跑遍,靈息的香甜無比誘人,這些妖物自是不願放過這般大好機會。

  「據說,天外墜落的星石,磨成粉末吃下肚,一口氣能增進百年功力,外加長生不老……咱不貪心,意思意思吃一些,其餘的,當然還是留給您補,咱增個幾百年,您增個幾千年,又能拿到稀罕寶物,雙方都受益嘛……」妖物嘿嘿直笑,一邊推來金銀珠寶,當做討好賄賂,

  管他傳言真假,先吃了再說。

  不是曾有位僧人,也被廣傳「吃其肉,長生不老」,眾妖群魔全爭著要煮僧人肉吃嗎?出現一顆比僧人更具靈息、更加滋補的仙物,不搶才奇怪!

  好望眯細了眸,滿臉寒霜,聽著妖物們刺耳的笑談。

  「星石要怎麼磨成粉?」妖物們討論了起來。

  「先切成一塊塊,再個別打碎,用石缽狠搗,像這樣——」其中一隻唱作俱來,以動作演練,發出「咄、咄」的聲響,仿佛手中真有一支石缽,準備大開殺戒,將辰星弄成齏粉。

  結果,先被狠搗成粉的,是妖物的兩排尖牙——兇器,好望的拳頭。

  妖物們欲提的「以物易物」,自是破局,直接駁回。

  要他交換辰星?哼!想都別想!

  「你……你現在不趕快把、把靈石吃掉,過陣子,會有更多人來、來搶……到時,你連渣都、都分不到……」妖物捂住汩血的嘴,語句支離破碎,但每個字,好望聽得清楚。

  「還有誰想搶她?」好望表情冰冷。

  「只、只要聽過傳言……關於靈石傳言的人,都想吃它呀……」妖物被他的眼神嚇得一顫。

  「其中又以誰最強悍?最有野心?最……勢在必得?」好望追問。

  妖物們面面相覷,腦袋湊近,開始細碎竊語。

  「應該是……」

  「對,好像是……」

  「絕對是……」

  交頭接耳了一陣,得出結論,異口同聲地報上惡名:「狕。」

  「狕……」好望跟著重複一遍,做出二度確認:「也就是說,其他妖物只要看到『狕』被我打趴,便會一隻一隻乖乖認清,誰都無法從我手中搶走她?」

  妖物們立刻抬頭,叫囂:

  「狕很強的!你不可能打贏他!」

  「對,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狕會咬死你!整顆靈石也會被他拿走!」

  「你還是跟我們分了靈石吧,省的半粒沙子都不剩……」良心的建議。

  起碼。他們只想分一杯羹,換成是狕,才不會與誰均分!

  好望好整以暇,雙臂環胸,面帶微笑,很故意地讓龍鱗浮上雙頰。

  「我不知道『狕』是什麼傢伙啦,但……對上龍子——」

  白潔的玉鱗,一片一片,隨他扯開唇,露出牙關的冷笑,泛起寒光。

  「比較怕的,應該是他吧。」

  龍、龍子……

  妖物們開始顫抖,到此時此刻才知道,他們招惹上的,是怎樣生物……

  「為了區區幾隻妖,而失去遊山玩水的樂趣,只能躲進龍骸城,避免他們覬覦——這種事,我可不要」

  好望偎枕著辰星,呢喃輕語、細細廝磨,像做完壞事的撒嬌娃兒,討原諒,做解釋——

  解釋他為何出現於此,為何主動涉入事端,踏進險境,以及……

  為何動手,將狕打成這副德行。

  對,他主動找上狕,在眾妖目睽睽之下,和狕進行一場拚鬥。

  誘餌,自然是珍稀靈石一大顆。

  結果,就是眼前這情況,龍子以大欺小,把小小豹精打暈了過去。

  「殺雞儆猴,解決掉大只的,其他嘍囉才會卻步,不敢再來打擾我們,對吧對吧?」好望討好一笑。

  仿佛知道她會氣他亂來,所以口氣一定要放得又綿、又軟、又無辜,稍稍一頓,又蹭過來。

  「嗯,我不太喜歡做事拖泥帶水,既然麻煩已經逼近,不如主動出擊,解決麻煩。」

  也解決狕。

  反正,狕方才叫囂了很多,滿嘴如何料理靈石、要拿她當珍珠粉吃……教訓他,也是剛好而已。

  「把你當成勝負的獎品一事,你不要跟我生氣,因為我還挺有信心,我不會輸。」

  龍子的高傲,在好望身上同樣存在著。

  雖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龍子並非天下無敵,不過,自己勝不過的對手,多少耳聞名號。

  例如,凶獸渾沌、檮杌,特別是饕餮,碰上了,能閃則閃,不會蠢到拿命硬拚,弄個不好,被饕餮當早膳吃下肚,都有可能。

  而狕,無名之輩,不在「耳聞」之列,危險度不高,正面對上,吃虧的絕不會是好望。

  沒錯,正面對上時。

  若對方使詐,好望不一定能占著便宜。

  特別是好望毫無防心,以為打贏了狕,所有麻煩隨之迎刃而解。

  行事光明磊落如他,壓根沒料到,這一趟來,正合狕的心意。

  「奇怪,從剛剛開始,一直聞到一股香味……」好望掩鼻,忍住想打噴嚏的衝動。

  濃烈、馥鬱,太過頭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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