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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毆打神祗,仍舊難消好望心頭之憤。

  即使武羅再三保證,他胸口的怒火,仍是燒得旺盛。

  「她並非死去,而是進入假眠的保護狀態,帶瘟毒解盡,她便能重獲法力,恢復過來。」

  「要多久?」好望咬牙問。

  「不清楚。」

  三個字,換來好望的三連打。

  心理明白,武羅是故意放任,不還手,不閃避,由著他打,由著他替辰星出口氣,思及此,好望更加火大。

  武羅挨下三拳,面不改色。

  「前一回,她變成隕星靈石,被你當成石床,到重獲人形,約莫三年長短。」武羅以此為例,讓好望心中有底。

  三年……

  那次中的毒量,絕對不及這回多,她便耗費三年?!

  那這回,她得花多長的時間?!

  「你真的很惡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顧她的性命安危,不管她的下場如何,利用她,現在一句『不清楚』、『待瘟毒解盡』……說得像她能不能恢復,全沒你家的事!」

  好望火氣很大,鼻息氣轟轟作響。

  武羅不作辯解。

  他確實……顧此,失彼。

  只求她能活,至於過程中,那些漫長的成眠、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來的清醒,以及有著某人心急如焚地守著她、盼著她的忐忑……他沒有計算在內。

  「抱歉。」武羅誠心誠意。

  「哼。」

  將武羅的歉意,遠遠拋諸身後,好望轉身,扛起靈石,奔離沉月岩。

  待至好望身影完全消失於眼前,沉沉笑聲,才不客氣逸出。

  笑嗓,源自于夭厲。

  他眉眼輕眯,唇角微彎笑武羅的一臉慘狀。

  「多事的下場。」

  武羅抹去鼻血,「我這下場,是為了誰呀?!」竟然還笑!

  「改日,再請你喝杯茶吧。」

  「擇期不如撞日」要表達謝意的話,用一杯清茶,敬他今日的滿臉狼藉。

  「不,我還有事。」夭厲背過身去,腦後絲縷長髮飛揚。

  「嗯?」

  「花……」夭厲只輕吐一字,唇邊淡淡銜笑。

  「花?」

  瘟神觸碰的花,下場僅有枯死一條,所以,即便夭厲的俊逸與花兒相稱,他卻從不接近花草,不去造殺孽。

  此時,嘴裡說「有事」,那件事,確實……與花有關?

  賞花,摘花,拔花,種花,買花,開花……?

  是指哪一種花?

  夭厲沒頭沒腦,留下一字便騰袖揚去,留下武羅蹙皺濃眉,一頭霧水。

  好極了,兩邊當事人,揮揮衣袖,走的幹淨利落。

  一方怨恨他,一方也沒多感激他,他這公親可真是吃力不討好。

  「現在,只希望辰星別讓龍主三子等太久。」

  武羅低喃,心中如是期盼。

  轉眼間,一個年頭過去。

  風暖天清,白雲一絲絲,像棉絮,點綴碧藍天際,隨著風勢輕緩挪動。

  微金的日芒,灑落茵綠山頭,翠碧中鑲嵌金煌,顏色溫暖。

  一道身影,躍入了那片暖綠間,進入山林內。

  「恩公!」

  草原上,辛勤摘草的虎精羅羅,一見來者,雙眼發亮,不顧滿手草腥,起身奔來,迎向恩人—好望。

  好望裂開白牙,笑得爽朗。

  「又在準備新鮮供品?是說……你家那只兔女皇,究竟恩准了你的求和沒?」一年不見,不知羅羅戰果如何?

  好望一邊卸下背上大石,擺上草原之前,先清空地上碎石,才小心翼翼放平大石。

  「她現在願意開條門縫,親自伸出手,來拿我送她的青草哦。」羅羅對此心滿意足。

  「你真是容易取悅。」這樣也好,起碼……一臉很幸福的模樣。

  「恩公,你出門……還自備石床呀?」那麼大的一塊石,要當做沒看見,根本不可能。

  「因為,夜裡要去賞星呀。」好望呵呵笑著。

  「在星空下睡覺的確很舒適。」羅羅動口,順便動手:「這塊石床看起來冰冰涼涼的,夏夜裡,躺在上頭睡,應該很棒——」

  指尖尚未摸上石面,就被好望以兩指夾擰了起來——像夾塊髒抹布一樣,嫌惡。

  「誰准你碰?!」翻臉如翻書,剛還笑容燦爛的臉,此時兇惡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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