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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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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一口茶沫,噴濺得好遠好遠。 她面不改色,頭稍偏,肩胛紋風未動,茶沫在距離臉頰半寸之處,錯身而過。 好望拍著胸口,努力順氣「咳咳……你這句話……用錯時機,咳,和對象……」 天人對感情的駑鈍,他早已耳聞,所以她那句話,純粹……想表達她對擁有一隻白鱗色坐騎,有多執著罷了。是吧? 那就不該用那樣的表情,那樣的口吻,那樣的眼光,說出那四個字啊! 多容易教人誤會呀?! 我只要你。 應該修正為——我只要你這只「白龍坐騎」。 到底對「白色的龍」,有多偏好呀? 白色,確實是合適她的顏色,像她身上一襲素白霓裳,烘襯得她純淨的仙息更為清晰。 感覺仿似是……用最乾淨的初雪,堆塑出來的仙子。 他望進她的眼,始終,只看向他的那雙眼。 她究竟……在看什麼? 「我只要你。」她又說一遍,口吻與先前是同等的篤定,「你不想弄髒雙手,無妨;你不想勞動筋骨,無妨;你不屑與妖物有接觸,無妨。」 她稍稍停頓,不是遲疑,而是看他一臉呆愣,忍不住揚起輕笑。淺,而美麗。 「你只要在我身邊相陪,就夠了。」 此話,配上她的笑容,簡直像是—— 她不是在選坐騎,而是……挑男寵?! 沒見過哪位天女這麼饑渴,不會是仙緣太差,沒幾個知心仙友,孤獨太久,所以要找人陪? 所以,瞅著他的眸,被冀望的光芒填的滿滿? 好望抖了抖,突然寒顫上身。 「你確定……你欠缺的,不是一隻小狗?」 「你答應了?」 四龍子蒲牢的音量大,加上過度驚訝,而忘了收斂,吼聲響遍全樓子。 好望撓著頭,一臉苦笑。 「你怎麼會答應?!而且……一點反抗也沒有?」蒲牢難以置信,換成是他,不大吵大鬧個三天三夜,決不罷休!最好是吵到矮冬瓜自動收回成命! 是呀,他怎麼會答應呢?好望也一直反復思索。 大概是……她的眼神吧。 被她那樣看著…… 那樣烏燦、晶亮,卻又是孤寂的眼睛。 「要拒絕仙人的請求,不是容易之事,不過,也沒讓他們予取予求的道理,總得討些好處,我們才會點頭。」睚眥以自身為例,務實說道。 雖然按慣例,那一輩的「戰龍」受聘於仙界,可卻不是做白工,單憑「為求世界大同」的廣大慈悲,就想要他們出生入死,把自個兒生命安危拋諸腦後,只為換得眾生安康? 抱歉!龍的胸襟沒這麼寬、沒這麼大,也沒這麼閑。 睚眥答應成為武羅使獸,而武羅同樣承諾,每一年與睚眥比試一場。 這對好殺好戰的睚眥來說,是最甜美的誘餌。 上一輩的「戰龍」,聽說則是換取一個「兒子」,讓命中本該無嗣的他,喜獲麟兒。 「她答應給了你什麼?」 那位矮冬瓜天女,拿出哪種好條件,使老三點頭? 「沒有耶。」好望搖頭。 「什麼也沒有?!」幾隻龍子全發出質疑之聲。 「因為,聽起來滿輕鬆的,不用花費我太多力氣。」 「跟戰鬥天女一塊出戰,不用花費力氣?!她誆你的!我隨武羅去除魔時,哪一次不是弄到渾身腥臭,全是妖血的噁心味道?!有時更是大傷小傷,或扁妖扁到筋骨酸痛!」 睚眥直覺認定,好望受騙了! 為了納龍子於座下,矮冬瓜天女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謊話都說。 神,不打誑語——講假的嗎? 他睚眥是實例一,另一個活生生的「教訓」,正優雅閒逸撫奏箜篌。 睚眥指過去,要好望看清事實。 「你再瞧瞧大哥——他當戰龍,當到連如意寶珠都給擊個粉碎!你怎麼還會相信這是件輕鬆差事?!」 「是不是她騙你,說她的工作只是捉捉害蟲,捕捕蒼蠅?」五龍子狻猊猜測。存心刻意不提那些「害蟲」,只只三頭六臂,獸獰蠻暴? 好望一笑,眉目彎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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