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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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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叫負屭。 尤其是她輕吐此語時的口吻,雖不疾不徐,聽進他耳裡,卻更像指控他說謊卸責、敢做不敢當的冷嗤。 她被一個叫負屭……或者是負戲父系副夕誰知道是哪兩個同聲字的傢伙所騙所棄,但那個「負屭」並不是他,只是一個長得像他的男人。很巧,巧得很不可思議,可誰能保證絕對不會發生類似的離譜事件?! 眼前不正是一例?! 他莫名其妙淪為鐵心無情郎,更因為那只同名混蛋而遭她排拒,這已非一個「嘔」字所能囊括解釋。 他咽不下這口氣,心情浮躁,徹夜輾轉無眠。 他何曾如此受某事影響?被牽制,被左右,分不清是無端讓人冒名的不悅居多,抑是她投注而來的目光教他難以忍受,那是夾雜淡淡的怨,淡淡的愁,淡淡的恨,淡淡的眷顧——不該是給予他的,她透過他,看著另一個男人。 另一個男人! 翌日,海天未明,他便去了海牢,她依舊靜坐海牢一角,不知是醒得更早,還是同他一樣,整夜未睡。 海波輕輕,撫揚絲縷長髮飄飄,她靜謐柔和的神情,以及眺望好遠的幽然眸光,美得像畫;當她見他踏進海牢,粉唇因訝異而微掀,更是豔絕得教人屏息。 「你見過我幾個兄弟,他們之中,有誰讓你覺得似曾相識?!有誰的眼神和你口中的『負屭』相同?!」 他來海牢的時間很早,已使她頗為驚訝,他一出口的問題,更令她愕然。 「為何這麼問?」她沒有向他泅近,兩人間,阻隔著縱橫交錯的鐵珊瑚,她在牢內,他在牢外。 「我想了一夜,唯一想到的可能性便是我那些兄弟之中,有人冒充成我。」 她輕輕一歎,「我不認為這件事還有深究的必要。」 她無意去思考真相,它已經不重要,她的負屭是誰,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眼前的男人,有她熟悉的容顏,熟悉的聲音,但他堅持不識得她,與她並無瓜葛——對她而言,她完全不能理解,明明就是他,他的一切她是如此熟稔,他卻告訴她:不是我,是有人冒充我。 不是他,那是誰? 為何要頂他外貌,冒他姓名,出現在她生命中? 或許她真的是傻到受了欺瞞矇騙,活在一個漫天大謊裡,愛上一個她以為叫做負屭,實際上卻連名字都不願讓她知曉的男人。 既然如此,真相重要嗎? 「你不想討個公道?」 「我不需要公道。」她不是在使性子,賣弄任性,而是真的無所謂。 「但我不甘心被冒名。」負屭咬牙,向來淡漠的臉龐,此時僨張青筋盤踞,隱約更見銀鱗閃閃爍爍。「誰知道那傢伙還假我之名在外頭做下多少壞事?!戲弄第二個第三個像你這般的蠢丫頭!」 原來,是高傲龍子受不了被污蔑,無關乎公不公道,抱不抱不平。 她斂眸,沉默一會兒,全心瞧著他怒火中燒的神情,幾乎也快要相信,這個男人是無辜的受害者,背負著莫須有的罪名,著實頗傷他尊嚴。當他說著不認識她時的眼神,沒有虛偽或假裝,連一些些忐忑都沒有,他讓她不得不去面對一個難堪的可能性—— 或許,她認錯人了。 或許,他真的不是她在等待的「負屭」。 她試圖回想,回想她見過的幾名龍子,哪幾位有他所提及的疑點,默然沉吟了許久,才道:「你的兄弟中,那位說話聲音很甜,很柔軟,像會教人酥軟了骨頭的男人……」 「我大哥?」他眸裡一瞬間染上猙獰。 「不是他,他和負……他和那個人身上沒有半絲相仿的氣息。」很明顯,那抹猙獰撤去。 「站在他身旁,另一個男子……」 「我五哥。」猙獰又來。 「那個人,不會像你五哥那樣笑,不如你五哥話多健談,你五哥身上有淡淡煙香,而他沒有……之後帶著海葵花到海牢來,又遭你莫名趕走的幾位……」她忖度良久,緩緩搖頭。 「我二哥四哥八弟九弟尚未返歸,或許是他們幾人之一。等他們回來,再叫他們過來由你辨識。」 「……你的兄弟們,會做出這麼惡劣的事嗎?」她難以想像。 「玩過頭時,會。」那群傢伙,有啥事不敢去做?!讓他知道是哪一隻連欺負無辜女人的缺德事也做時,他絕對要他好好嘗嘗苦果! 「將這當成遊戲?」而她,曾經是惡劣遊戲中的一枚棋子? 「我若找出是誰,我會幫你狠狠揍他一頓。」 她該說謝謝嗎? 說了,又覺得荒謬;說了,等於承認眼前這個「負屭」,是與她全然不相關的人…… 她最後選擇默然,淡淡一笑帶過。 「重新變回魚尾,習慣嗎?」負屭見她坐臥墨綠水草間,魚尾不動,海牢之中,只有柱上明珠散發光芒,微弱照耀一方幽暗,漂亮的濃金光輝,明明滅滅,流溢於濃纖合度的魚尾上。 「嗯。」她只是太久沒變回氐人模樣,尚在適應雙足與魚尾的差異,就像她捨棄掉魚尾那回一樣,擁有了雙腳,卻不知如何踩下第一步。 「還會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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