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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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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舞。 對,鳳舞…… 她遲鈍的雙手,在懷裡摸索,顫抖地握住她最珍惜的鳳舞刀。 「呀——」 鳳舞刀揚起,再重重落下,刀身前寸完全沒入她腿膚,她疼得大叫,鮮血染紅裙襦。 劇烈的疼痛,讓她成功地甩開昏眩不適。 她吃力地站起,搖搖晃晃走到馬廄牽馬,絕大多數的馬匹已被男人們騎出寨去,剩下一隻快生產的母馬和日前拐傷腳的大紅馬,它是虎標的愛騎,個性與虎標有七分相似,大剌剌又愛逞能,以馬中之王自居。她撫摸大紅馬,藥效使得她的聲音變得含糊不清。 「你能跑嗎?去犬戎寨……」每當她感到暈黑來襲,她便以鳳舞刀在大腿劃上一刀,保持神智清醒。 「咈——」大紅馬噴氣回應,身子伏低,仿佛在說:我腳傷老旱就好了!今天去犬戎寨竟然也不找我一塊兒去! 「太好了……」連秋水爬上馬背,髮鬢已濕濡一片。「快些,我們快些去犬戎寨……快……」 老馬識途,大紅馬曾經載著虎標跑過犬戎寨數十次,走犬戎寨像在走自家後院,就算蒙住它的馬眼,它也能平安抵達。 犬戎寨與虎標的匪寨約隔一座山距離,一時辰路程,一個在山的北面,一個在山的南面,平時本該井水不犯河水,各人搶各人的,然而第一次破壞和諧的人卻是犬戎寨,搶人搶到他們地頭上來,惹火了虎標,結下樑子,兩寨便開始長達數年的你爭我奪,誰也不願放下身段,坐下來好好談談和解共生。 山路顛簸,雖然已有人跡馬蹄走出一條林徑雛形,仍不及平坦道路好行,大紅馬奔馳起來,震得馬背上的連秋水只能抱緊它的頸子,才不至於被它摔下馬背,終於,大紅馬在犬戎寨的大門前停下。 連秋水以為會看到一場情況慘烈的刀光劍影。 沒有。 犬戎寨裡,死寂一片。 「小武哥——」她奔近,看見第一具屍體,是她不熟識之人,應該是犬戎寨內的土匪,她不敢多瞧,彌漫在鼻間的血腥味道太濃烈,混著死亡氣息。 第二具倒臥血泊中的死屍,是三霸哥,洪聲如雷的他,最愛和虎標哥一搭一唱,喝起酒來咕嚕咕嚕的豪爽模樣,教她印象深刻…… 然後,她看見魚二哥,膀子被人削斷,飛到五步遠的地方,胸口插滿七、八把刀劍,早已沒了生命。他身旁躺著五位犬戎寨的人,同樣死絕,魚二哥睜大眼,死不瞑目,好似仍眷著這世間,不願就此閉上眼。 雪姊……雪姊……這就是你希望得到的結果嗎? 魚二哥的死,就能讓你釋懷嗎? 連秋水強忍眼淚,強忍作嘔的衝動,繼續往寨裡走。她越是走,心中越是寒冷,犬戎寨裡,找不到任何一個活人,無論是認識的或不認識的。 「小武哥……」她喊著,等待有人回應她。 沒有。 除了靜寂以外,什麼也沒有。 在寨舍一隅,她看到虎標哥,懷裡抱著虎嬌,他為虎嬌擋住一記致命冷槍,可長槍的力道狠狠貫穿兄妹倆的身體,奪走兩人性命。 連秋水哭了。 雖然虎標和虎嬌是世人眼中無惡不作的土匪,但他們待她與武羅真的很好,像朋友,更像家人,一起生活了這麼久,她是真心喜歡他們,好慶倖能遇上他們,謝謝他們救了武羅,謝謝他們收留她與武羅,謝謝他們沒有太為難她與武羅,謝謝……謝謝…… 「呀——」 不遠處,傳來哀號慘叫,隨即歸於無聲。 連秋水慌亂地尋找聲音來源,大量的血腥味自右手邊廊道轉角飄散而來,她一拐一拐地胞著,腿上一刀一刀的傷口已經戚覺不到疼痛,整片右側的裙,由白色染為鮮紅,她踩過的地方,血花一朵一朵綻放盛開。 「小武哥!」 她看見武羅了! 武羅拄著龍飛刀,直挺挺地站著,他與刀皆是一身血紅,面前倒臥許多許多個犬戎寨的人,他垂頸,被風拂亂的長髮掩住他的面容,她看下清他是生是死,只急於奔近他身邊。 「小武哥!」 他沒有動靜,她急了,奔跑得更加迅速,腿好疼好疼,鮮血淋漓。 武羅原本緊合的眼,眯細,濃眉緊蹙起來,豆大汗水沿著臉龐滴落在地。 小武哥! 幻聽。 不是秋水。 秋水不會在這裡出現,她應該在寨子裡,柔順地替他裁制衣裳,靜靜等他回去。 小武哥! 全是幻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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