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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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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死…… 這麼多天來,她一直只能自我說服,以及從旁人口中聽見妖人如何如何,藉以告訴自己,古初歲是平安無事的,然而在心底深處,她好害怕,她真的好怕他死去,好怕自己做的一切到頭來只是一場空,直至現在,她聽見他的聲音,確定他是活著的。 她好高興,全身都在顫著,眼淚撲簌簌淌滿腮,她蜷抱雙膝,小臉埋在裙間。 「你等我……再等我一下,我馬上就會把你救出來……」 輕吟的喃語,擁有最堅定的決心。 接下來的等待,度時如年。 歐陽妅意準備等到夜深再開始行動,在這段時間內,她只能心神不寧地做著管事丟來的工作,心思老早便飄往書房裡去。 她應該要會同尉遲義一塊兒救人,兩人之力才能更確保成功,但她真的無法等到尉遲義來才展開救援,一整個下午的虛耗,她就快抓狂了,再叫她等到三更半夜,哦……她做不到! 終於,府裡盞盞燈火逐漸熄去,奴僕們結束一天的工作,各自沐浴完,便三三兩兩回到大通鋪去睡,人聲漸歇,蟲鳴嘈雜,只有守夜的護衛來回巡邏的步伐聲。 耐心用罄的歐陽妅意換下礙事長裙,以灰暗色的俐落男僕裝扮,混著夜色,她穿梭在偌大庭園,遇見人時便藏至奇岩後方,藉夜風拂動草叢的沙沙聲,掩蓋自己的躡足聲,夢寐以求的書房,近在眼前,前一批的護衛剛巡完書房周遭,正走往下一處庭舍去,她沒遇到阻礙,推開窗扇,躍入書房,再關上窗。 她不敢燃燈,怕引來他人懷疑,她摸黑在書房欞格中尋找赫連瑤華白天拿取的那本書,幸好當時她非常認真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她清楚記得他站的位置、取書的櫃位,所以即便是黑暗,也阻止不了她的前行。 她記得……是在這裡。 歐陽妅意捉下一本藍綢線裝書,翻找裡頭的薄簽,果真被她給找到。 那張薄簽,並非是紙或竹片,而是銅片,上頭鏤著複雜花紋,太暗了,她分辨不出太多,那也不重要,她趕忙再摸到大書桌後方的拓版,模仿赫連瑤華動作,在拓版旁邊劃來劃去,實牆卻沒有打開。 「為什麼沒有動靜?」她急了,捏著薄簽的手握得好緊,繼續刮劃著拓版與牆面,試了足足一盞茶時間,薄簽因為她的手汗而滑掉,她懊惱地彎身撿拾,完全沒有放棄的打算,這一次,她認真細摸牆與拓版之間,想弄懂為何赫連瑤華胡亂一劃就能打開暗門,她卻不行? 食指觸碰著,牆面粗糙厚實,拓版平滑冰冷,她極細膩的指腹,緩緩磨搓,終於,她摸到了在牆與拓版間,有一道非常非常小的細長裂縫,它靠著拓版的掩護,被人輕易忽略掉。 歐陽妅意不靠視覺,只靠觸覺,控制著雙手不抖,握薄簽的右手,緩慢地沿著撫按在小裂縫的左指旁邊插入細微溝渠中,劃下—— 拓版後的牆面移動,一整面往地板沒入,藏在拓版之後,是一條地道,末端可見火把光芒照耀。 石門移動的聲音雖不算巨大,但在寧靜暗夜中,定會引來守衛注意,她得加快動作才行。 歐陽妅意毫不遲疑地奔下約莫十來階的梯,兩名待在暗廊火把下的守衛立即喝止,祭出大刀:「你是誰?!怎麼闖進來的?!」 她沒回話,雙手腕上纏著的細鞭,平時不使用時,可以偽裝為首飾,白銀秀氣的細煉,煞是好看,末端各自綴上一顆菱形金剛鑽,是秦關特別為她琢磨,沒有人會懷疑看似姑娘家的尋常首飾,一旦抖開它,便成為兩條長鞭,金剛鑽加重了鞭子重量,更具殺傷力。 暗廊的寬度不大,她的雙鞭收斂了七成,只以三成長度應戰。 歐陽妅意纖手交叉揮舞,兩名守衛只來得及看見金剛鑽在火把反照下閃耀出來的光亮,一瞬,細鞭打掉他們手上大刀,兩人反應不夠快,金剛鑽隨著細鞭繞了一圈,重重擊中他們腦門,兩人應聲而倒,陷入昏迷。 暗廊盡頭,是一間地底屋舍,只有兩扇鐵門,以粗大鋼煉及鋼鎖纏繞。 「古初歲!」她使勁拍門,鐵門磅磅作響:「你在裡面吧?回答我!」 古初歲本已睡下,卻被門外聲音喚醒,一時之間,他以為自己在發夢,才會在地牢裡,聽見歐陽扛意甜美的嫩嗓,可是鐵門傳來的拍打聲也不容他無視。 夢,不會響得連暗牢石牆也在震動。 「古初歲——」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她拍得掌心發紅。 「妅意?!古初歲驚醒似地彈坐起來,瞠大眼眸,不斷聽見有人拍著鐵門,叫著他的名。 真的是她?! 「妅意?!是你嗎?」 「對啦!」歐陽妅意隔著鐵門回他。太好了!鐵門後,真的是他!她聽見他喊妅意的聲音,雙眸發熱,鼻頭發酸。 古初歲迅速來到鐵門旁,雙手扶貼門上:「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也被赫連瑤華捉來了嗎?!」他擔心一整日的事果真發生了嗎?!赫連瑤華從嚴家當鋪將她擄來—— 「我?我沒有呀,我是因為你在這裡,我才來的!」嘖,這鐵門沒有半處可以和古初歲對望的小窗,她不喜歡看不見他的臉!他有沒有被赫連瑤華傷害?被剖開胸口的傷,痊癒了沒? 她想看他! 她要看他! 「妅意。」 她的褲角被人輕輕拉扯,她低頭,看見古初歲的手,從鐵門下方一個小洞探出,她馬上跟著伏貼在地,這處方便守衛為他送來三餐的小小缺口,同時滿足了她與他的思念,四目膠著,他笑,她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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