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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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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書中文字混沌淩亂,它述說著關於藥人的事蹟,她抓不著頭緒,哪一項是真哪一項是假,她想認真細思,意識卻不敵迷魂香之毒,她頸子一軟,陷入昏厥。 古初歲扶起她,輕扣她小巧圓潤的下顎,以唇抵在她唇心,牙關一咬,舌尖冒出的鮮血哺喂進她的嘴裡,解她受波及而吸入的劇毒。 確定她氣色恢復,他打橫抱她,跨過渾身抽搐不止的黑衣男人們,不理會他們即將到來的下場,緩緩步回她的閨房,途中遇見強忍迷魂香毒的公孫謙,他鬢間淨是一片汗漬,濡染墨色長髮,足見其耗費多大的力量在對抗昏厥,能撐至現在依然清醒著,公孫謙儒雅外貌下的渾厚內力不容小覦。他明白府裡被下了毒,憂心地想探視眾人的情況。 「公孫鑒師,撒下毒香的歹人已被制伏,當鋪毫無損失,迷魂香只會讓人昏睡兩日左右,並不會造成性命傷害,你再策動內力,毒香衝破穴脈會更難以收拾,別抵抗它,安心睡下吧。」古初歲與他擦身而過,留下淡淡啞啞的這一席話,而他的保證,令公孫謙的面容由緊繃而至放鬆,籲喘一口氣,任由滿園子濃烈的迷魂香味進入鼻腔,他依著柱,長軀滑下,沉沉睡去。 *** 歐陽妅意醒過來了,雙眼睜開的第一件事是抱頭尖叫—— 「手——手臂斷、斷掉了呀呀呀呀——」 她撕著喉,大聲嚷吼。 「妅意。」古初歲坐在床邊,伸手攬住她,要她冷靜下來。 她一瞧見是他,雖然身軀軟綿無力,她憑藉著突生之力,忙不迭挨撲過去,按向他的傷處,她記得那兒噴濺出好多好多好多的鮮血,像流泉一樣傾落個沒停,他會死,他會死掉! 「你的手被他們斬斷了——」驚慌的聲音梗住:「咦……」 昏迷前的混亂記憶,因為指腹碰觸之處的平整無傷而慢慢清晰。 手,斷掉了。 絲線。 成千上萬條的絲線。 縫回去了。 古初歲的右臂衣袖被削斷一大截,露出手肘以下的部分,血染紅斷袖邊緣,而手臂完好無缺,只剩下淡淡血色的一圈痕跡還在。 「藥人……可以自己黏回斷臂嗎?」她直視他,神情有些憨怔:「這也是……藥人的本領?」 之前他救秦關那回,她就見識過一次,只是當時心裡雖困惑,卻在乍聞他是藥人後,便理所當然以為迅速恢復碗大的傷口,對藥人是輕而易舉之事。然而這次是整只手臂被斬斷呐—— 書上沒說,藥人會縫回手臂。 書上沒說,藥人拿刀捅心之後的傷,一眨眼就會痊癒。 「那些絲線是什麼?」她又問。 古初歲靜默凝望她。 他沒打算瞞她,他知道,即使向她坦白所有,她仍會接納他,美好如她,待他寬容,從不隱藏對他的關懷和憐愛,她聽見他是藥人後,說出的第一句話是「好在有你」;聽見他以血為藥,讓嚴盡歡出售牟利時,不舍他傷害自己而放聲哭泣。 這樣的她,會接納他。 會的。 她會在聽完他的解釋之後,像先前一樣,展開纖臂,擁抱他,跟他說:哦,原來如此呀…… 「那是金絲蠱。」他放柔眉目,淺笑解答她的迷惑。 「金絲蠱?」她聽都沒聽過。 「我身體裡,養著一條金絲蠱,它是一種忠於宿主的蠱蟲,若宿主軀體受到傷害,它便會潛往傷處,吐出絲線,為宿主縫合傷處。」它住在他的心房間,睡眠占去它大部分時間,所以他才會在踏進嚴家當鋪時,典當他的心,因為他全身上下,最珍貴的,就是金絲蠱。 歐陽妅意眸子極緩地瞠圓,他不意外她的反應,尋常人聽見稀奇古怪之事,難免會吃驚地瞪大眼。 「像你曾見過的割腕刀傷、我胸口上的匕傷、被歹人剁斷手臂的傷口,它皆能為我治癒,我之所以能嘗遍百藥千毒而不死,它便是最重要的一……」古初歲慢慢停下正述說的唇瓣,他本準備告訴她金絲蠱的由來,以及它在他體內存在的原因,但他不得不閉起雙唇,因為她的表情,並不是一種逐漸解惑的恍然大悟,更不是越聽越趣味的好奇,反倒是…… 嫌惡。 他在她的容顏上,看到了毫不掩藏的嫌惡。 她細眉深皺,嘴角塌垮。 「你的意思是,你身體裡,養了一條蟲?」歐陽妅意聲音有些顫抖,尾聲最末的那個字還直接消音。 軟軟的、蠕著的、肥大的……蟲? 恐怖的兒時記憶湧上心頭,她明顯抖兩下,忍住作嘔的衝動,咬唇:「……好噁心。」 心,抽緊,疼痛驀地炸開。 古初歲一時之間,抵抗不了。 被直言「噁心」的金絲蠱定是受到劇烈打擊,它在他心臟裡翻騰打滾,胡亂鑽鑿著他的血肉,帶來疼痛,絞著心、刺著骨,酸澀的蠱淚,教他心口泛起難以言喻的苦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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