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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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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壽客君子菊選宴當天,天消氣爽。屬於秋的蕭條只有在偶爾吹來的清風裡嗅得出味道。 小粉娃打扮得輕便靈巧,暗赤色的武衫襦褲包裹在軟圓身軀上,沒有半點累贅感,瞧來真有幾分利落的護師架式。 她跟隨其他幾名捧著紅菊盆栽的奴僕一塊來到馬車旁,等待主子一聲令下後起程,在大夥小心翼翼擱放菊盆時,大男孩也一邊同管事商討正事,一邊步出府門。小粉娃謹守「有旁人在場,他是主子」的認知,只敢朝他咧了個笑,不敢放肆地奔向他。 大男孩遠遠瞧著她的笑,也回了個頷首予她,仍不忘交代最後一句:「好,就讓人紮個兩丈高的菊樓送去,這事就全勞煩你處理。」 「三當家,這是我的本分,沒什麼勞不勞煩。」梅莊管事忙揖身。 「那你去忙你的吧。」 「三當家一路上小心。」 「知道。」 兩人分道揚鑣,梅莊管事往府裡走,大男孩朝府外來,淡掃眾人安置紅菊盆栽,腳下步伐沒遲疑地走近她。 「你穿這麼少,不冷嗎?」她一身輕簡,連他看了都覺得有些冷。 「不冷不冷,這樣活動方便。」她簡簡單單耍了一套拳,彰顯著衣服輕便有助於她的功夫發揮。 「秋風清冷,披上。」他解下身上薄裘,遞給她。 她搖手拒絕,忙將薄裘又推回他懷裡。「小遲哥,不用了,爹老說我壯得像頭牛,倒是你,你才該多披件鶴氅禦寒哩。」瞧他高高瘦瘦的沒長幾兩肉,她還真怕一陣稍強的風都會把他給吹跑呢。 「三當家,該起程了,都安排妥當了。」 「嗯。」他總是溫文地回應每個梅莊奴僕,待奴僕轉身退下,他堅持地將薄裘交給她。「現在不穿無妨,等會兒要是在馬背上覺得冷,就披著吧。」 說完,不給她機會回嘴,他與身後幾名奴僕一同上了馬車。 小粉娃只能擁著那件留有他體溫及菊香的裘衣,臉上浮現好憨好傻的甜笑,她愣笑了片刻才被旁邊催促上路的馬夫給喚回神智,吐吐粉舌,躍上駿馬,隨著馬車喀噠喀噠地前進。 這件薄裘她可捨不得穿,天真的以為只要這麼收攏起來,衣上的溫度及清香就不會有消失的一天。 她在馬背上顛簸,呼呼吹來的秋風真有些寒意,颯颯樹梢摩擦,交雜著馬蹄車輪聲,規律單調的行進聲在林間小道上顯得清亮,也更無所遁形。 原先一切都很順利,參加菊宴、奪冠、接受眾人喝彩、吃頓慶功酒宴、回府、再受大當家一次歡呼、接下來便是源源不絕上莊裡千金求菊的肥羊讓他們剝皮……但這完美無缺的計劃似乎招人妒忌,有心打斷梅莊主子安排好的戲碼。 參加菊宴到奪冠這中途出現了龍套跑插曲兒,目標是馬車上一盆盆價值連城的珍貴紅菊。 「搶!」 一聲沉亮有力的指令破空而出,七名蒙面客自草叢及樹上竄出,將梅莊人馬團團圍住。 梅莊人早料到有這一著棋,要是沒人來攔車劫花,梅莊人才真會覺得稀奇,還順便檢討檢討是不是梅莊今年的菊種得不美,引不起賊人覬覦。 「保護主子!」梅莊一群隨行的奴僕中本就混雜了六名護師,見賊人攔路,立即抽出慣用武器備戰,在黑衣賊人展開行動之前先發制人。 小粉娃自然也不落人後,飛竄下馬,加入混戰。 「大當家果真料事如神,多安排了些護師,否則這回咱們梅莊就栽在這裡了。」馬車裡探頭探腦的管事梅樂手裡捧抱著十多盆「菊焰」中開得最好、最值錢的一株,一副「花在人在,花亡人亡」的誓死維護貌。 「這種陣仗,大哥見多了吧。」經商多年,雖然梅莊兄弟秉持著賺錢至上的奸商原則,但是太過埋沒良心的缺德事他們四兄弟也不屑為之,所以極少與人結怨交惡,更不會仗著財勢欺負人,只不過往往有些小眼睛小鼻子的傢伙見不得別人好,盡心盡力想破壞別人辛苦得來的成功。 「他們定是為了咱莊裡的紅菊而來,想搶了您的心血去奪冠!有本領不會自個兒去種嗎?!您種出這種足以和大當家的牡丹媲美的『菊焰』不知費了多少工夫及心力——」 「他們若講道理就不會動手來搶了。」大男孩笑道,只是在瞧清那抹暗赤色的嬌小身影撲進戰局的驚險情景時,明顯地倒抽了口涼氣。 他眼露擔心地看著小粉娃穿梭在好幾把亮晃晃的大刀間,拳心緊掄地與黑衣賊人進行肉搏戰,好些回都見到大刀晃過她的鼻前或腦門邊,削落一、兩根的烏絲,所幸她動作利落如行雲流水,黑衣賊人想實質傷害到她還相當困難。 片刻過去,誰勝誰負已是昭然若揭,六名護師外加一名小小粉娃將七名黑衣賊人給逼到末路。 「搶花不成,毀!」 指令再度由沙沙樹梢間落下,像極了鬼魅的索命飄渺,梅莊護師謹慎地握牢手中兵器,嚴陣以待地準備見招拆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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