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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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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梅大公子不歡迎我,那我現在就可以坐馬車轉回月府,我不介意的。」月蓮華見機不可失,提出請求。 「蓮華,我大哥怎麼可能會不歡迎你?」他一把攬住她的腰,以行動明白地告訴她——別想用這種劣招脫身。 「可是我餐餐都要用魚翅漱口,膳食非千兩不食、香茗非禦茶『陽羨茶』不飲、羅裳非『嵌花羅』不著、手絹非『夾渠紗』不用……這樣,梅大公子還願意留我嗎?」她故意將自己說得驕縱,短短一面之緣,她已經抓到梅舒城的個性,並且找到讓自己不踏進梅莊的好辦法。 隨著月蓮華每說一種耗費千金的東西,梅舒城的眉宇就攏蹙一回,看來只要她再施點力,梅舒城就會命人將她五花大綁地運回月府。 「而且……我有摧花的惡習,我一進梅莊,就會將梅莊所有的花草都摧殘殆盡,這一點,令弟可以替我作證。」 四目移到梅舒懷身上,他也很盡責地點點頭,配合起她來。 「所以我絕對不適合留——」月蓮華正準備再接再厲,嬌顏前卻攤來一柄紙扇,遮住了她的視線,也讓她錯失開口良機。 「大哥,我要留她。」梅舒懷無恥得很優雅,在梅舒城開口轟人前,他先一步要求道,那態度就像是個娃兒向爹娘吵著要養只狗一樣。 無理取鬧……對梅舒城而言,梅舒懷的舉止稱之為無理取鬧,可天知道梅舒城就是被這套無理取鬧給吃得死死的,他沒辦法拒絕任何一項弟弟們所提出來的要求,他真的試過要硬下心來拒絕,但十多年來沒有一次成功過…… 梅舒城伸手撫平自個兒眉心的皺折。「你要留她?」他再問一回。 「是。」梅舒懷點頭如搗蒜,一個字代表著他的極為堅持。 「她的吃住全由你的每月零用扣。」他又再次認輸了。 「好。」這是當然。 「那麼,我沒意見,一切隨你。」梅舒城旋身就要踏入府門,頓了片刻,嗓音又道:「如果梅莊有任何一株花有事,唯你是問。」 「我會讓她忙到沒有時間去摧殘梅莊的祖爺爺祖奶奶。」梅舒懷好樂地恭送大哥退場。 「等、等等,我還沒說完……不要引狼入室,不要——」月蓮華無力地想再貶損自己一、兩句,但梅舒城已然走遠,好似多聽她說話會浪費他的時間一般。 紙扇刷開的聲音作結,阻斷了她最後那聲虛軟的「不要」。梅舒懷替兩人煽著涼風,口氣可比涼風更涼:「我大哥向來不浪費太多時間在談生意之外,也不會和金主以外的人寒暄太多句,你別費心了。不過你很聰明,已經看出我大哥的罩門,用銀兩來嚇唬他的確最有成效。」聰明的娃兒。 「是嗎?那為什麼我還被允許踏進梅莊?」她的語調好失望。 「因為我們兄弟的感情淩駕在銀兩之上呀。」右手搖搖搖,呼,好涼爽。「我大哥是把銀兩看得很重沒錯,但實際上,他很疼我們這群小弟的,所以……是我想要的,他沒有一回不點頭。」 梅舒懷親親匿匿地摟著她,一步步拖著她走上府邸大門石階,面對她雙足倔強的不配合,他只是臂膀一舉,將金蓮離地的她撈靠在自個兒身上,不勞她費力走路了。 跨過府邸門檻,輕快的彈指聲一響。 「關門。」 自此,朱紅大門便在月蓮華眼前緩緩閉合,像在昭示著她未來要再走出梅莊的希望——砰! 完全阻斷。 梅舒懷將她安置在他住所後方的一處幽靜桂花園旁,越過主屋之後才得以見到那大片的荷花池,算是體恤了她對蓮的痛恨,再加上桂花濃郁清雅的芬馥,也讓她無心去留意荷蓮噴香。 在梅莊,她不用偽裝什麼,不用顧及什麼月府千金的虛名或是女訓女誡裡條條嚴苛的誡律,甚至在這裡,她可以用冷漠、驕傲來面對梅莊眾人,毋需煩惱任何人對她的觀感,她也不用去揣想別人的心思,不像以前在月府裡的生活,她必須成為人見人誇的月蓮華,必須乖巧、必須溫柔、必須…… 而在這裡,她什麼都可以不用,就算一整天不發一語也是她自個兒的事。 午後暖日在白雲間半掩嬌容,一抹雲影,為籠罩的土地帶來蔭涼。 「小姐,你的心情好像很好。」 「會嗎?」月蓮華瞥向身側的兩名俏丫鬟。被人架進梅莊哪會有什麼太好的心情? 貼身丫鬟小潔、小淨在月蓮華住進梅莊的隔日也讓梅舒懷差人給接了過來,那日他急著將月蓮華拎到梅莊,一些衣物首飾什麼的都沒來得及讓她收拾,所以乾脆讓兩個小丫頭整理一些簡單的衣物,過府來服侍月蓮華,也好同她做伴,由這舉動看來,梅舒懷是打算留她一年半個月以上了。 月蓮華在桂樹旁讀書,偶發一陣清風拂落桂子,散灑在發上、書上,或是衣襟間,帶來沁鼻香氣。 「會呀,你的笑容變多了呢。」小潔捧著紅棗甜茶,與月蓮華一併席地而坐,三不五時將棗茶遞給月蓮華解解渴。「該怎麼說呢……好像是放鬆許多的感覺噢。」 右側拿著絹扇替月蓮華解暑氣的小淨也猛頷首同意。 「也許是沒什麼煩心的事擾人,自然笑容也多了。」月蓮華倒沒發覺自己心情上有什麼不同,她的生活算來相當平淡,如同一般深閨姑娘一樣,刺繡習字閱讀賞花撲蝶發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若真要說有什麼煩心事也不過是庸人自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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