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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嚴盡歡!」

  鋪子裡,敢直呼她全名的傢伙不多,數來數去五根指頭就數得完,而且通常三個字一塊兒喊時,代表有人要上門來找她拌嘴!只有在盛怒之際,他們才會連名帶姓吼她。

  這回是尉遲義呀?

  「幹嘛?吞火藥啦?」嚴盡歡慵懶美眸瞟向他,以及他後頭一大串看熱鬧的閒雜人等。

  尉遲義一把提起嚴盡歡的衣襟,將嬌小的她拎高,另只手與欲上前阻止他的夏侯武威拆招。

  「阿義!你做什麼?放開她!」夏侯武威投鼠忌器,擔心全力出手會誤傷尉遲義身邊的嚴盡歡。

  「你才該問她做了什麼!」尉遲義人在氣頭上,出招不若夏侯武威的絆手絆腳,打夏侯武威打得毫不留情,完全忽略被他拎在手上的嚴盡歡悄悄伸出兩根指頭,趁其不備戳向他的眼窩!這一招,是兒時尉遲義教她對付壞蛋的使倆,他說,用兩指就能令壞蛋痛得滿地打滾。

  若這招無效,還有下一招,也是兒時尉遲義教她的,更狠哦,她一直很想找機會試試呢,不知道用膝蓋狠撞男人的胯下是哈滋味?

  「唔!」尉遲義慘遭偷襲,捂眼痛叫,眼淚從指縫中狂竄出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沒被戳過眼!

  痛,爆痛!

  「原來這招拿來治壞蛋真的還滿有用的耶,謝謝義哥教我,又以身作則地讓我磨練磨練。」嚴盡歡甜笑,審視自己兩指,就怕修得漂漂亮亮又塗有粉色簷丹的美美指甲會有損傷。

  「你!」尉遲義齜牙咧嘴,忿忿抹去不代表懦弱或悲傷的眼淚,純粹是被她戳中要害的疼痛飆淚,差不到半寸他就會被戳瞎!

  「說吧,氣衝衝過來找我,所為何事?」嚴盡歡坐回椅上,這回沒忘記拉著夏侯武威擋在自個兒面前,省得尉遲義這個魯莽傢伙又動手動腳偷襲她。

  對,尉遲義想起了前來的目的,眼窩的疼痛被輕易甩掉,他重新擺出惡狠凶樣:「你幹嘛找沈瓔珞麻煩?她與你有過節嗎?為何非整死她不可?」

  「沈瓔珞?」這名字有些陌生,又好似在哪兒聽過。

  「沈承祖的女兒!前幾天你才去沒收她家宅邸!」年紀輕輕就老人癡呆!

  「哦……姓沈的嘛,我記得呀。但,我有找她麻煩嗎?」嚴盡歡非常努力回想,這幾日來,她安安分分、乖乖巧巧,沒去做壞事、沒去整治誰,更別說是見過沈家女兒,尉遲義的指控她不接受哦。

  「你命令大夥欺負她,目的不就是要活活弄死她嗎?何必呢?!你自己也曾經是落魄千金,你比她更懂人心的醜惡,結果你非但沒有同理心,更沒有同情心!她沒有你幸運,身旁無人幫她,所以她很害怕,你看不出來嗎?!她連說話都在發抖,你聽不出來嗎?!你不體諒便罷,還落井下石,欺陵一個弱女子!」尉遲義憤怒說道,想起沈瓔珞低斂著眉宇的模樣、想起沈瓔珞被他留在廚房時一臉欲言又止的凝望、想起沈瓔珞蜷抱身軀,可憐兮兮的無助、想起沈瓔珞的傷痕累累,他胸坎就熊熊燃著一把怒焰,燒得霹靂啪啦。

  「我哪時說要活活弄死她?」嚴盡歡向來精明的容顏不由得染上迷糊的天真無邪,問向身畔貼身侍女:「春兒,我說過嗎?」

  「小當家,是的,您說過。」春兒沒敢隱瞞。

  「咦?」嚴盡歡越發困惑,不記得自己下達過喪盡天良的惡整令。

  春兒續道,為主子解惑:「您說姓沈的那只,敗光家業,大逆不道地氣死親爹,教人看了不悅,落入您的手裡,絕不讓她好過,非得活活整死她不可。」

  在場許多的人都有聽到,並且只花了半個時辰,在全嚴家傳播開來,上上下下都知道,那個「姓沈的」不是哈好東西,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牲畜,別想在嚴家吃香喝辣!

  「……好像說過。」嚴盡歡稍有記憶。但……對象不太對吧?

  敗光家業,氣死親爹的那一隻,和尉遲義口中的那一隻,性別不同、長相不同、年紀不同、德性不同,唯一雷同之處是兩人都姓沈,打同一個娘胎出來。

  哎呀,她說要整給他死的傢伙是沈啟業,沈瓔珞的不肖兄長啦!

  生為沈家獨子,不替雙親分擔事業便罷,還猛扯沈家後腿,沈家酒肆賺銀兩的速度追不上他揮霍家產的本領,氣死親爹之後竟沒回來奔喪,將所有事丟給妹妹,一議她面對複雜難堪的場面,嚴盡歡痛恨敗類,偏偏那只敗類也姓「沈」,名列當單上「沈家一切」之中,說什麼都得逮他回來嚴家履約,而她決定在沈啟業一踏進嚴家大門就好好代替沈家老爹教訓不肖子孫!

  所以她才命尉遲義出門去逮人呀,七日後,尉遲義把沈啟業架回來,現在他被踢進茅廁去洗洗刷刷。

  誤會大了。

  要解釋嗎?可是解釋好累人,邊解釋還得邊浪費唇舌再痛駡沈家牲畜一回,她今天實在沒有這種心情。於是,懶人嚴盡歡決定不囉嗦,前因後果全數省略:「好啦好啦好啦,和沈瓔珞無關啦,誰都不准再欺負她。」她這個命令一下,保證全嚴家沒人敢動沈瓔珞一根寒毛。

  「你把人命當遊戲嗎?!」嚴盡歡滿不在乎的口吻激怒了尉遲義:「不高興的時候就整人,高興的時候就放她一馬?」

  「不然你想怎樣?」嚴盡歡頂撞回去。

  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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