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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正如她所料,他開始攻擊她了,每一句都幾乎讓她忍不住發顫哆嗦,她哭出聲音,不像先前一直強逼自己咬唇忍耐,哭泣使得她的吼聲聽起來奄奄一息,仿佛垂死掙扎——

  「你幹嘛說這麼過分的話?!你以為我喜歡和你指腹為婚嗎?!我也不想呀!又不是我指的!我那時還在娘胎裡,我才是最被動、最無辜的受害者!你又憑什麼自以為只有你最倒黴、最吃虧?!誰喜歡一出生就被每個人指指點點說我有未婚夫未婚夫去你媽的未婚夫啦!」

  「我這個去你媽的未婚夫又何其吃虧,盼到的未婚妻也不過如此。」

  「你好過分!你好過分!你好過分……你好過分……」

  整間廁所裡只剩下她由大到小、由急至弱的「你好過分」及抽泣聲。

  「你就不過分嗎?你說出口的話就比我婉轉、比我不傷人嗎?會哭的人才代表有受到傷害嗎?」他沒有安撫她,沒有慰惜她,反而冷靜地回著她。

  她就不過分嗎?

  司徒綰青從不斷淌出淚水的眼中看見說出這句話的他,或許是經過眼淚的洗滌,也或許是她嘗到了風嘯曾經嘗到的痛苦,她竟然懂了……

  那是清澈透明的傷痛,是被她一次又一次的任性及衝動妄為傷出來的,她一直傷著他而下自知,直到易地而處,她才知道被漠視心意及踐踏熱情是件多難受的事。

  真正過分的人,是她。

  她無法反駁,半個字也辯解不了,她就像作賊卻猛喊捉賊的混蛋,覺得他好傷人,覺得他沒心沒肺,覺得他殺人不見血,覺得自己被他狠狠辜負,覺得他說的話每句都像刀劃在她心口上,痛得讓她委屈大哭,結果呢?

  她做過比他更無情的事,說過比他更無情的話,他只是沒像她這樣耍賴地放聲大哭而已。

  她沮喪的低頭,咬住哭聲不讓它逸出唇瓣,因為她沒有權利哭,這副模樣看在風嘯眼裡幾乎磨盡了他的耐心——

  「你到底要把我逼瘋到什麼程度才甘心!」

  他將司徒綰青扯向自己,熱唇壓下,重重吻住她的唇,大掌按在她腦後,逼她迎向他的侵略。

  「你到底……還要怎麼操控我才肯罷休?」

  她不懂他在說什麼,她沒有逼瘋他,更沒有操控他,明明……明明就是她才快要被他的冷漠逼瘋,被他的無情操控……

  ……

  當他與她都從激情裡緩緩回到現實,洗手間裡除了彼此淩亂的喘息之外,有道哭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響亮,到後來變成號啕大哭。

  哭泣聲是來自于司徒綰青嘴裡。

  她坐在洗手臺上哭得像個狼狽的孩子,越淌越多的豆大淚珠濕濡了她不斷抹淚的手背,好似蒙受多大的委屈般放聲號泣,已經無法在乎哭聲會不會傳到洗手間外頭的左派、右派其它人耳裡。

  風嘯在歎氣,他真的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他任性蠻橫的小羊,對他從來不溫馴體貼,老用她無形的羊角頂撞他,他分不清楚自己在日本發的那頓脾氣,究竟是氣她糟蹋他的用心,還是氣她傻乎乎地陷入險境,他只清楚自己太認真,竟然跟她鬧起脾氣……看看他將一切搞成什麼情況?她在他面前哭得那麼無肋,這是他所樂見的嗎?

  當然不是,他最想見到的是她在他的呵護之下綻放最甜美活潑的笑容。

  糟糕透頂了!

  「青青,你……」

  司徒綰青猛然抬頭,打斷他正要出口的話,忘卻她正在哭泣。

  「你……你叫我青、青青?」還在流著淚的雙眼佈滿驚訝。

  「我不是都這樣叫你嗎?有必要震驚得像你中了頭彩?」他幾乎要被她的表情逗笑,至少讓她從哭泣中分心,也算好事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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