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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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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綰青暗暗歎氣,揚起眼睫瞪他——但是看到他比她更不耐煩的表情時,她差點又縮回去看瓜子。 「青姊,質問他為什麼搶我們的地盤?!」右二貼在她另一邊耳朵指導。 呃,要瞪著風嘯,然後質問他——司徒綰青全盤聽從自己人的教導。 「你們左派未免欺人太甚,東街從以前就一直屬於我們右派,現在憑什麼要讓給你?!」 問完,看見風嘯不甩人的態度,她胸口揪緊。 「青姊,拍桌吼他呀!叫他不要耍陰沉啦!」右三也湊過來咬耳朵。 司徒綰青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朝桌面一拍——哦,手掌好痛! 「左風嘯!你說話呀,要什麼陰沉呀?!」用盡她最大的聲音質問他。 風嘯終於看她,但嘲弄反問:「誰告訴過你東街是屬於右派所有?」 「呃……它本來就是!」 「以前是左派不想爭,現在我想要東街所有的利益,我們各憑本事,誰能拿到手就屬於誰。」風嘯淡淡道,他說話的語氣真的很淡很淡,淡到像是不想和她多交談,淡到只想趕快結束這次無趣的談判。 「你這是在跟我宣戰?!」她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顫抖。 「對。」他冷笑。 司徒綰青早就在心裡演繹過無數次他會說出來的冷言冷語,她還假設過更狠更長更毒辣的字眼,可是為什麼他只不過說了一個「對」宇,竟然……竟然就讓她完全無法招架…… 怎、怎麼辦?她該做什麼反應?是要當做沒聽到,還、還是反唇相稽?還、還是現在立刻就翻桌開扁? 她也不好一直愣著不動……為、為什麼右叔右一右二右三不趕快再點醒她接下來該說什麼、該做什麼?!不要放她一個人陷入尷尬的手足無措裡,她不知道怎麼辦了…… 在她還沒想到該有的反應之前,她模模糊糊聽見自己說出一句「我去洗手間」,對!尿遁!趕快尿遁!逃到廁所去躲起來,不要留在這裡讓大家看見她失態—— 司徒綰青推翻椅子站起來,掉頭就跑,不去管身後傳來多少的竊竊私語和指指點點。 將自己關進洗手間,她用力扭開水龍頭,讓傾泄出來的水聲蓋掉嗚咽,她終於掉出眼淚,這些日子以來,總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麼,原來是哭泣的本能。 風嘯將戒指塞回她手裡的時候,她想哭卻沒有哭。 聽見風嘯放任左派對付他們時,她想哭卻仍沒有哭。 知道風嘯身旁有了人,她還親眼目睹,她想哭卻依然沒有哭。 無意間從右叔口中聽到風嘯冷眼旁觀她與福田匡弘的對抗,讓她獨力面對一切,她想哭卻同樣沒有哭。 不是不夠難過,而是不敢哭泣,仿佛只要一哭,她就會用光所有的勇氣,然後再也無力支橕住自己,因為她知道已經不會有人在她哭泣時讓她依靠,如果今天沒有與風嘯面對面,她可以忍住不哭的,一直在眾人面前當個樂觀的司徒綰青,她的堅強面具竟然在風嘯冷漠的三言兩語之下,破碎得不堪一擊。 她想,還是別回去談判現場好了,廁所不知道有沒有窗戶可以爬到外頭去,說她膽小也好、說她廢材也沒關係,至少她瞭解自己的極限在哪裡,她不認為自己還能若無其事地回去面對風嘯,她怕自己會在他面前哭得浙瀝嘩啦,久久無法停止,而風嘯若還是冷眼看著她,完全不安慰她、不心疼她,她一定會橕不住的…… 正準備搜尋廁所裡是否有逃生窗口,廁所門突然被人猛力踹開,司徒綰青彈跳起來,來者何人已經大喇喇地映照出來—— 「你……你……這裡是女廁所!」司徒綰青指著他嚷,驀然想到自己正哭得滿臉眼淚鼻涕,醜態百出,而當他盯著她看時,她窘得想挖地洞鑽。「我是被隱形眼鏡弄得眼睛不舒服,不是在哭!」她沒有對他狡辯的義務,但嘴巴就是管不住話,不想讓他察覺她是因為他的態度而掉眼淚。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是在哭或是眼睛不舒服關我什麼事?」 司徒綰青腦門狠狠挨了一記悶雷,先劈得她瞠目結舌,再劈得她暈頭轉向,最後劈得她屍骨無存。 當他拈熄香煙,步步逼近她時,她命令自己挪動雙腳逃離他,因為她知道繼續留在這裡,他一定又會出言傷害她,他真的以為她那麼堅強,怎麼嘲弄、怎麼傷害都不會痛的嗎?! 她以為自己能逃掉,卻在奔出第一步時就被他捕獲。 「如果你不是從小與我指腹為婚,你以為我會看上你這種傢伙引你以為你會有資格與我平起平坐?!你以為你憑什麼讓我煩悶焦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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