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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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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奇與月讀終於獨處,他坐在石椅上,旁邊有數本書冊。 「水月先生真辛苦,為了幕阜王的國威,來回奔波。」她假笑。 「若不是鏡花夫人向幕阜王進言以武力攻打無辜小國,也無水月效力之處。」待在人界的時間越長,他學來的官腔也越地道。 「我就是怕水月先生的人生太無趣,才弄些事情讓水月先生忙呀。」 「鏡花夫人所謂的無趣若是指平平順順,那麼水月倒認為無趣些又何妨。」 「我說的無趣,是指你。」她哼。 他維持不變的淡然態度,手上的書冊又翻過一頁,雙眼只看書,不看她。「水月反倒認為夫人的人生太過多采多姿。」 連日來,降國派使節到幕阜國來,幕阜王城夜夜笙歌,總是飲酒作樂,她也是其中一分子,跟著吃喝玩樂。 「神也會諷刺人哪?」她媚揚紅唇,挪著馨香身子靠近他,用挑逗的方式說著挑釁話語,「我以前就是太笨太天真,才會以為當個好孩子會有什麼獎賞,結果呢?我那麼乖,別人還不是當我是壞傢伙,半句誇獎也沒有,更想將我除之而後快,我幹嘛還學你一樣當個無趣的好人?你瞧,我現在快樂許多呢!」她邊說,邊用食指撓他的下顎,他沒有閃避,眼瞳仍舊如她記憶中平靜。 「好孩子?」月讀終於有了淺淺反應,就是挑眉覷她,質疑她這三個字說來臉不紅氣不喘、自賣自誇的勇氣。 「對,以前我多乖呀,你不愛我做的事情,我就少做,我明明可以將人打到死,卻想到你會不開心,就少打兩拳,留他一條狗命,但是你從來不誇獎我,只會用更高的標準看待我。我是凶獸,不是神,你說的那些我不懂,我更不懂你為什麼總是高高在上。我覺得好煩、好惱,也好不值,我再也不要討好誰,我要做自己會爽快的事,管別人怎麼看待我。」她下定決心要變壞——在他眼中,她不是變壞,而是本來就很壞,她不想再做任何努力。 她突地撩高紅紗裙,露出白皙勻稱的小腿肚及半截白玉大腿,細長腿兒一跨,橫過他,以毫不端莊的姿勢跨坐在他腿上,既撩人又妖豔,尤其是她此刻佞美小臉上的微笑,絕對是淬滿毒的危險。 她抽掉他發上木簪,讓他散敞長髮,墨的顏色流泄下他的肩,仿佛日光照耀流泉時反射出來的光澤,熠熠炫目。她勾唇,梳弄他的髮絲。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黑髮的模樣真好看?」 他沒應,而她也確實沒說過,因為誇獎他,從不會得到他的善意回應。 「它變成白的,我惋惜好一陣子,不過看久了,也不討厭,白髮有白髮的乾淨,黑髮也有黑髮的味道,兩種我都愛。」窮奇五指微張,享受他髮絲在指間繚繞的柔膩。 「你非得這樣坐在我腿上和我談話?」 「我說過,我從現在起要做自己會爽快的事,我就是喜歡這樣和你說話,你不高興就當我是塊大石囉。」她無謂地聳肩,繼續做她想做的事。 大石可不會用腳趾頭和腳跟在他靴上遊移,不時蹭下靴子布料,觸及他的膚,弄得踝間鈴鐺直響。 她的雙手按在他腦後,逼他低頭,同一時間,她仰首,兩人嘴唇膠著,她可不光是唇貼合著唇就能滿足,她蠻橫地咬破他的下唇,要他吃痛,要他啟唇斥責她,再夾帶同樣氣勢,掠奪他口中每一寸領土,宣示她窮奇到此一遊。 時而深,時而淺,她親吻著他,小舌滑溜如鰍,來去自如,就算他不回應,她也能自得其樂。 時而退開,時而逼近,她撩弄著他,啃咬他時毫不嘴軟,撫慰他時又無比溫柔。 濕潤的吻,濃重的喘息,月讀眉心堆疊出蹙痕,有越來越明顯的跡象。 吻山吻水吻花吻草吻石塊也不可能像此時,她太激烈,她不是沒有生命的東西,她有不羈的思想,有難馭的行為,有軟香的唇,有柔致的肌膚,她有呼吸,有愛頂嘴的好口才,有螞蟻一般大的耐心…… 她不是沉穩無聲的山,不是涓涓流動的水,不是暗自吐香的花,不是迎風搖曳的草,更不是冰冷堅硬的石塊,她是窮奇,一隻豔美迷人的妖獸。 推開她! 他必須推開她! 否則這只無法駕馭的獸會得寸進尺,而他也會—— 「該死的你們在做什麼?!」 幕阜王震怒地大吼,讓交纏的兩道身影瞬間分開,她跳下月讀的腿,踉蹌跌坐在地,一手捂著紅腫的唇,一手揪緊襟口,一聲嗚咽從小嘴裡逸出—— 「大王!這個男人強吻我!想占我便宜!」 纖指抖抖抖,指著採花大盜,配上嗚嗚哽咽,誰聽了都要心痛憐惜。 「可惡!把水月給我拖下去!」 兩句話,一句是惡人先告狀,強吻人的喊被強吻,另一句則是被美色及妒火蒙蔽雙眼的昏庸命令。 月讀被侍衛團團架住之際,看見窮奇露出壞笑,仍是那麼媚絲絲的,她蠕動嘴唇無聲地挑釁: 跟我鬥?哼哼,我會帶牢飯去看你。 再補上一記吐舌大鬼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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