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決明 > 鏡花水月 > |
十九 |
|
不到半個時辰,四方城門大開,禺京王領著全城百姓,伏身下跪,自願投降。 從那時起,幕阜王對水月先生深感敬佩,視他為此役最大功臣。 「小人,用賤招誰不會?他一定是進到禺京國都,用法術將全城的人洗腦,讓他們降伏,這哪是什麼大功勞?!」窮奇不斷地嘀咕,酸言酸語全含在蠕動的紅唇裡,不能大聲吼出來,真不痛快。 什麼水月先生?月讀就月讀,裝啥人類呀! 鏡中花,水中月,兩者都是虛假,她和他的身分,全是誆人。 她瞪向盤腿坐在席間的月讀,他不像左右兩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臣子那樣放縱,他只是靜靜坐著,桌上任何一盤菜肴皆不曾下箸。 還真是……有幾千萬年沒見過月讀這副模樣。 黑色長髮以玉簪整齊盤束,一絲不苟。 素淨的衣袍以灰、白兩色為主。 那兩道眉,也黑得好明顯,以往是淡淡銀白色,總給人一種不太清晰的感覺,五官與輪廓都那麼淡,那麼不染塵色,此時整個顯眼起來,也更年輕一些。 月讀察覺到她的注視,揚起黑睫,回視她。 窮奇猛地一震,臉上浮現被逮到的窘紅,她用力別開螓首。不對不對不對不對,現在哪有閒工夫管月讀的頭髮是白是黑這種小事?她該在乎的是——月讀出現在這裡幹什麼?! 當然不會是太久沒見到她,很想念她才來的,她有自覺。 她也不認為月讀閑到來替人類君王完成統一天下的大業。 所以,此時此刻他坐在那裡的用意,耐人尋味。 通常呢,月讀出現在凶獸面前時,都是因為凶獸惹出禍事,渾沌如此,饕餮也如此。 現在輪到她了嗎? 他是來處罰她挑撥人類君王發動戰爭這一條重罪嗎? 他準備像對付渾沌一樣,將她也囚在哪塊鋼石裡幾千年出不來嗎? 還是乾脆更省事一點,拿下她額心的珍珠,直接教她回歸虛無縹緲,為世間除害? 月讀的目光太深沉,她完全讀不出他的打算,可是一想起額上珍珠是為何而來,她的火氣又上來了。 臭月讀!你來這裡想幹嘛?她開啟心音,和月讀以心靈對話,旁人聽不見,她吼得特別大聲。 這句話,該是由我來問。窮奇,你在此想做什麼?他淡然回道。 哼!我又不歸你管!沒必要向他交代去向。 你若是想挑撥起戰火,讓生靈塗炭,我不得不管。月讀的視線不再望向她,此時有人向他敬酒,他微勾唇角婉拒,心音卻沒有因而中斷。你成為幕阜王的寵妃,要他為博你歡心而攻打其它國家,你一時玩興,讓多少人付出代價?窮奇,你為何做此損人不利己之事? 她任性地關掉心音,不想聽月讀說教,冷哼轉頭。 「水月先生,酒菜不合你胃口嗎?」幕阜王瞧見他一口也沒動過。 「我不餓不渴,謝大王好意。」 「連本王敬你一杯也不肯?」 「以茶代酒,水月可以連幹十杯。」言明他並不是拒絕幕阜王,而是拒絕酒肉。 「哈哈哈,好,本王不勉強你,賜茶。」 窮奇看見幕阜王對月讀如此重視,美眸眯細。哼,她才不會讓月讀一帆風順地打入人界這個圈子,成為幕阜王的愛卿。 她要破壞他! 她突地偎進幕阜王懷裡,纖指在他心窩上畫圈圈,畫得幕阜王心跳加快,大鹿小鹿亂亂撞。接著,檀口輕啟,聲音說有多委屈就多委屈,掩在衣袖下的唇兒微微顫抖,眼淚硬擠在眼眶備用。 「大王,那個男人目光yín穢地偷瞄我,他……他用眼神在意yín我……」 嫁禍。 男人最無法容忍的就是自己的女人被另一個男人覬覦。 但是幕阜王沒有動怒。人家水月先生的視線根本沒落在她身上,說他意yín她,相當牽強。 「你看他的眼神多壞!」窮奇指向月讀,繼續控訴。 污蔑。 「……有嗎?」幕阜王一頭霧水。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