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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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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還沒心沒肝哩!你想這麼說我對不對?我是個蛇蠍女人,我心狠手辣,我禽獸不如,是不?你很後悔當初沒有拋下一切帶她遠走高飛,是不?你心疼得要死,是不?」 當時一股怒火,令他想也不想,便點頭,賭氣回她:「是。」 她臉上血色退去,只剩鼻頭和眼眶紅通通,她哼了聲,自春兒攙扶回房,不屑與他多吠半句,並且任性地絕食好幾頓,最後還是公孫謙出面拜託他先向嚴盡歡低頭認錯,別讓老爹在天之靈認為他們欺負了他的寶貝女兒,他們都曾于老爹病榻前立下誓,絕對要善待嚴盡歡,不能教她冷著餓著哭著。 他記起自己對老爹的承諾,悠然歎氣,答應咽下不情願,向她道歉,哄她願意張開尊口,吃下一口飯菜。 她就像個被寵壞的小暴君,事事皆要順她的心、如她的意,不容任何人違逆她,仗勢眾人死守著對老爹的承諾,必須縱容她、保護她,她便肆無忌憚地榨取他們的心軟。 後來,他端了十數碟她喜愛的豐盛飯菜,去「求」她用膳,並做好了被驕恣撒潑的斥駡準備,或是再挨幾個洩憤巴掌了事。 等在那裡的,只有淚眼汪汪的小姑娘一隻,蜷曲床間,縮藏於繡衾底下,枕面上,青絲散亂,雙眼哭得又紅又腫。 見他到來,她踢掉繡衾,以雙膝在寬敞架子床上跪著奔來,無視他手裡托著飯菜,撲了過來,若非他反應迅速,託盤一舉,只怕那些辣雞丁、炸豆腐、鮮魚湯盅會全渡到她臉上去。 她埋在他胸前,抽抽噎噎,不知是哭了多久才能將她原本甜絲絲的嬌嫩嗓音給哭得沙啞,說話時,每個字都像被粗磨過一般:「我沒有你想得這麼壞……不要那樣看我……不要不……」 她依然是在耍著任性,只是這回,配上了眼淚鼻涕。 他是怎麼想她的? 她確實很壞,甚至壞得不近人情。 年紀尚輕的她,卻做過多少教人措手不及的事情、下達多少無理的命令,又曾說出多惡毒傷人的話語,他有時會有種錯覺,是她變了,還是他們幾個男人仍當她是兒時的小歡歡,以為她依舊該天真、該無邪、該清純可人? 「吃些食物吧,你也該餓了。」他說不出安慰她的謊話,便想轉移她的哭泣。 「夏侯,不要討厭我……不要仇視我……不要……」她不願從他懷裡離開,濕濡的頰,熨貼在他心窩處,小手焦急絞住他的衣。 他對她的眼淚沒轍,自小到大都一樣,她哭,只會令他不知如何是好,兒時還能笨拙地誘哄她別哭,現在那一招早已失效,她不再是個奶娃兒,沒那麼好騙好商量。 他正欲低歎,薄唇才動,立即被她追逐而來的軟唇捕獲。 她的唇太嫩太香,帶著顫抖和蠻橫,又是勾引又是請求,喃喃含糊著求他別討厭她,他在她唇間嘗到淡淡鹹鹹的淚水,她則在他唇心嘗到了悠悠淺淺的歎息。 察覺到他即將到來的推拒,她抱他抱得更緊,紗袖自藕臂上滑開,白玉色澤的嫩掌牢牢鉗疊於他頸後,十指探進他濃密發間,唇兒鎖不住他要她別胡鬧的低斥,她索性探出小舌,擠入他的牙關之中,不讓任何會使她難受的言語從他口中溢出,若他不擔心咬斷她的舌,那麼他就開口說話吧。 她簡直是摸透了他的弱點,明知道他不可能讓她受傷,才使出這種小人招式。 他錯了。 錯在那天沒有用盡全力推開她。 錯在那天被她吻得暈眩,她溫暖青澀的檀口甜美芬芳,吮啃得教他唇瓣泛癢,何止唇癢,心,更是奇癢無比。 錯在那天,他伸手擁抱了她。 紅顏之所以成禍水,在於男人的貪婪、私欲、獨佔心,為得美人,不惜傾其重兵,去強取豪奪,為博美人一笑,烽火戲諸候,為求美人歡心,搜刮奇珍異寶,逼人進貢金銀珠寶……女人的美,美得傾城亡國,是男人為滿足自身的權勢地位威名或色欲,說穿了,若非被男人看上了,女人何以背上禍水妖名? 同樣的,錯不在嚴盡歡的美,不在她梨花帶雨的嬌柔無助,而是他的理性崩潰,改被動為主動,以比她更深更激烈的鑿吻,要她敞開少女芬芳蜜香的嫩唇,接受他的探索品嘗,她甜得教他停不下來,她不阻止他,反而更加柔軟地偎進他懷裡,仿佛她所有的一切都歡迎他的染指。 他以前一直無法理解,為何父皇會對城府深密的春妃疼寵有加,他不相信父皇未曾聽見些許關於春妃行徑的耳語蜚聲,但若聽過,又怎會全然無動於衷,仍放任、仍眷戀、仍讓她為所欲為地傷害她視為眼中釘的許許多多人? 而今,他明白了。 有一種女人,明知她壞,心裡惱著她、氣著她,卻仍受她吸引,耽溺在她偶爾流露出來的無辜柔情之下,不該有的心疼,油然而生,忍不住擁她人懷。 嚴盡歡就是這種女孩,輕而易舉,將人擒服,教人又愛又恨,想遠離她,又逃不掉。 他若為帝王,興許也會淪為昏君,成為她的繞指柔,耳裡只聽得進她的甜蜜撒嬌,而忽視掉她做過的某些惡行,放任她變成春妃第二,荼毒其他無辜人們,在後宮中掀起驚濤駭浪。 她溫暖柔嫩的小手探進他的襟口,白玉十指或輕或重地爬行在他身上,修剪得潤圓整齊的指甲,滑過他緊繃敏感的膚,她的輕喃及吐息,不斷不斷吹拂於他耳鬢,暖熱的春風,一池心湖難以不為所動,她的嗓音甜絲可愛,重複著要他別誤會她,帶著可憐哽咽,說她沒有這麼壞,每句,都嵌在他心頭,與他早已對她的既定印象產生拉鋸,兩者對抗著。 他沒有誤會她,他親眼見過她做的事。 夏侯,不要誤會我…… 她就是那麼壞,鋪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嬌蠻斥駡人的聲音,仍言猶在耳,她拍桌怒喝的吼聲,仍回蕩不休,她命眾人下跪伏地的場景,清晰得像咋兒個才發生過。 我沒有這麼壞,真的……我沒有…… 她為何又只向他解釋呢?全鋪裡認為她壞的,豈止有他一個,難不成她準備用這種方式對公孫謙、秦關甚至是是尉遲義也盡力辯解她不是個壞女人? 一抹惱怒,鑽進他的額際,帶出莫名的不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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