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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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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掉是不會,會更歪。」他善盡醫師的告知義務。 梁宛歌當下決定換上那件剛才拿來擦頭髮而略微濕掉的襯衫,雖然同樣是濕的,但是它怎麼樣都比她身上這件完全濕透的衣服來得有禦寒效果吧。 她用了一整盒的面紙貼在濕衣上,再套上他的襯衫,用最快的速度將裡頭那件濕透的衣服從袖口拉了出來,上半身是比較乾爽一點,但內衣及下半身都還是濕得發冷。 「還是找個地方讓你洗澡換衣服吧。」 「嗯。」為了她的鼻子好,她也不堅持了。 車子發動前行,雨刷左擺右擺,規律地刷掉阻礙視線的傾盆大雨。 「回你家?」 「不行,我現在變成這樣,不能回我家。」被她家人看到會嚇壞他們的,況且她整型的事情是瞞著他們進行,才不會在這種時候回家去討罵。 梁宛歌一手小心翼翼用面紙捂住受苦受難的鼻樑,不讓它有機會傷風感冒,另一手則是攤在暖氣出風口取暖。 「那回我家。」 她楞了一下,「沒有更好的選擇嗎?例如旅館?或是你的診所?」 「不順路。」簡單明瞭的答案,清楚扼要的拒絕。 「隨便你了。」看他那副土匪樣,大概從小到大都是習慣發號施令的人,抗拒他應該也不會有任何效果,索性別白費唇舌。 「這麼好說話?那第二次動刀的工作也交給我——」他打算趁勝追擊。 「隨便你了。」梁宛歌應得隨口。 好吧,她承認,她不小心又瞄到他那張驕傲自負的臉,心裡很好奇為什麼他在失敗過後還能無損自信,到底是什麼東西在支撐著他的傲慢? 「真的?」 「先說好,你只剩這一次的機會,再用掉就沒有了。」她面向車窗外,看著雨中即景。 「我絕對不會再失敗。」 她已經算不出來這是今天聽到他第幾次的保證了。 「老實說,我比你更希望你不會再失敗。因為要付出最大代價的,是我那張可憐兮兮的臉。」本來就不出色,再被他玩壞下去,就真的一無可取了。 糟糕,鼻子好癢,好像快流鼻水了,這是感冒的前兆嗎? 梁宛歌不敢去揉鼻,只能小口小口呼吸,並且一蠕一蠕地抽動鼻翼,企圖用這種方式止癢。 「鼻子癢?」 「嗯。」鼻音很重。 「我看看。」 「喂!你在開車耶!」看到他準備湊到她面前,梁宛歌急忙提醒。她可不想才剛經歷過整型失敗,緊接著等待她的卻是車禍身亡的不幸,要死也要美美的死,她絕對不要帶著一張歪臉上天堂! 「我當然知道我在開車。」事實上,他已經將車子暫時並排停車之後才湊過來。「有點紅紅的,是不是剛才你哭過的關係?還是你邊哭邊跑時有不小心抹到它?」 「我怎麼可能會去注意這種事?」她忙著哭都來不及了,哪還有時間去注意自己有沒有去弄到鼻子?!「歪掉了嗎?」 唐虛懷搖頭。就算歪掉,也跟她有沒有揉到鼻子無關,罪魁禍首是他的手術失敗。 「我可不可以樞它?真的很癢。」 「動作輕一點應該沒關係。」 「怎麼樣的動作才叫輕?」她伸出食指,正要樞向鼻尖,卻有根長指搶先一步抵在她鼻尖,修剪整齊的指甲輕輕的、慢慢的在她鼻上搔動止癢,她的視線完全集中在那根長指上。 「你變鬥雞眼了。」唐虛懷笑著提醒她。 「你的手指……」 「在示範什麼樣的動作叫做『輕』。懂了嗎?」 「懂。」梁宛歌戒慎地將身子往椅背靠,避開他的長指,自己用手掌捂住鼻尖,看起來像是打算自己來,實際上卻是不讓他碰。 被他這麼一樞,鼻子反而更癢了。梁宛歌抿抿嘴,覺得鼻心開始發熱,而且就像導火線一樣,將熱度整個蔓延開來,唯一值得慶倖的是,她的身子不再覺得冷,反而暖暖熱熱的。 她猜,她臉紅了吧? 因為他剛剛靠得好近,她眼睜睜看著他幾乎快要貼在她鼻尖,用他的手、用他的眼、用他的氣息,讓她不知道該將視線擺在哪裡,好像多看他一眼,就會被動搖,但卻又忍不住想注視…… 她透過車窗凝覷坐在一旁的他,從窗玻璃的反射中發現他也在看她。 真討厭,她向來習慣將頭髮撥到耳朵後來,因為她全身上下就屬那對耳殼最漂亮,他一定也看到她連耳根子都紅透了吧…… 她甩甩頭,勉強讓幾根髮絲撩落耳旁,藉以擋掉一些耳上的紅暈。 最討厭是他突然笑出聲,一點也不懂得掩飾,好像在嘲笑她舉止幼稚及狼狽。雖然想問他笑什麼,但又覺得問了只會得到讓她更無言以對的答案,最後她還是決定選擇他笑他的,她繼續裝傻。 車窗外,雨還在下,但是陽光也從厚厚雲層中掙脫束縛,透下一些些燦亮光線,將天際的陰霾一掃而空。 輕輕灑落的光芒穿過車窗上的水滴,每顆晶瑩的水珠裡都有道小彩虹,而同樣映在玻璃上的,還有唐虛懷那張越笑越有深意的俊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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