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燕燕于飛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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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同樣喝了三大碗羊肉湯,卻是精神奕奕,藉口來書房讀書習字的玉懷瑾聽見府裡的大管事來報,驀地放下手中的狼毫筆,目光淩銳地朝對方看過去。 「是的。」王海微斂雙眸,避其鋒芒,在這鎮北王府管事多年,他雖不是那種十分幹練的人才,也練就了幾分察言觀色的本領,早早就覺悟這位重病痊癒後便性情大變的王府長公子,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方才少夫人請小的過去問事,言下之意是想看看松濤院這些年來進出的賬目。」 玉懷瑾頷首,淡淡應了一聲,其實金于飛透過丫鬟來向他請示,他就猜到她召喚府裡管事必有緣故,只不承想她膽大至此,直接就開口想看賬本。 王海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他一眼,見他面色凝重,心中一跳。「其實小的也覺得不妥,若是大少爺……」兩道鋒利的眼刀射過來,王海一窒,恨不得自打耳光,連忙改口。「若是大爺同意,小的這便尋個理由回絕少夫人。」 由大少爺改稱大爺,去了個「少」字,看似不如何,卻是坐實了玉懷瑾在這鎮北王府足以說話作主的地位。 「誰讓你自作主張的?」玉懷瑾輕飄飄的一句,卻是讓王海整個人神經緊繃。「自從王妃過世後,這府裡就沒個能執掌中饋的主母,少夫人想看賬本,想必也是有意及早擔起當家主母的重責大任,你將賬本如數送過去,她想知道什麼,儘管細說。」 王海一愣,不免有些意外,沒想到少夫人才剛進門,大爺就肯下放財政大權了? 「愣著做什麼?」玉懷瑾眉峰一蹙。「還不快去!」 王海一震,低頭拜服。「是,大爺,小的這就去辦。」 「等等!」 「大爺還有何吩咐?」 玉懷瑾看著眼前正躬身候令的大管事,一時有些欲言又止,半晌才沉聲開口,「先前要你放進宗祠裡的那個牌位……」 王海一凜,汗毛豎起,小心翼翼地問:「小的是依照大爺的指示特意請工匠做的,莫不是還有不盡人意之處?」 「我今日瞧了瞧,那木頭太新了。」初時拿到時單看並不覺得什麼,但擱在那些經過歲月風霜的老牌位中間,就有些過於顯眼了。「找個時機命人去做個處理吧,至少得看起來像是百年之前供上的。」 「是,小的明白了。」 見大爺沒其他吩咐後,王海十分乖覺地告退了。 玉懷瑾出神片刻,才又重新拿起御賜的玉管狼毫,繼續寫字,銀鉤鐵畫,每一筆,都是氣吞山河的猛勁,若是金於飛在一旁看到了,肯定要贊一聲好。 可惜,不能給她看到。 要是她知道他其實就是那位「上馬能擊胡,下馬草軍書」的王爺大將軍,還不知會作何反應呢,他可不想還沒確確實實地抓著這只小野貓,就把她嚇得躲回了窩裡。 玉懷瑾盯著自己寫的字,墨眸如星,隱約閃耀著異樣的光芒。 從那日他在金粉閣旁觀她與那位掌事娘子談事,他就知道自己即將迎入門的女子不是個普通姑娘家,對經商之道頗有獨到的見解。 她是個眼裡看重銀兩,也很懂得如何賺取銀兩的生意人。 娶她回來,應是能為這府裡解了燃眉之急。 只不過,他倒是極有興致瞧瞧,他那個聰慧多才的娘子若是知曉這王府除了府邸的外觀還算金碧輝煌外,實則內裡早就殘破不堪,府裡上上下下早就寅吃卯糧、勒緊腰帶在過日子,會是何等反應? 思及此,玉懷瑾微微一笑,將自己寫的那幅字拿起,好整以暇地吹幹了墨蹟。 他等不及要看她的表情了—— 「虧!簡直太虧了,虧大了!」 案桌上堆著幾本厚厚的賬簿,金於飛不過隨手拿起其中一本翻開,右手在算盤上快速地撥了幾下,當即發出了痛徹心肺的哀鳴。 一旁服侍的元寶和珍珠都被她嚇了一跳。 「少夫人怎麼了?」 「元寶,珍珠,你們家爺我心痛啊!」金於飛手撫著自己的胸口,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怎麼了?為何會痛?」 兩大丫鬟更焦急了,一個過來替她擦汗,一個忙著要給她弄茶水喝。 「你們都別忙了,這不是擦個汗喝杯茶就能完的事,這王府裡的窟窿一日不填上,爺我這心痛的毛病就沒法治好啊!」 嗄? 兩大丫鬟都愣住了,面面相覷地交換一眼後,珍珠儘量平和地探問,「少夫人,你說的窟窿是指這賬上有虧損嗎?」 「豈止虧損,根本是常年入不敷出,無底洞啊!」 好吧,原來是為了銀兩的事在痛惜。 弄清楚自家少夫人不是生病,兩大丫鬟頓時淡定了,該幹麼幹麼,各自去忙碌。 「喂,你們聽爺說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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