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危險遊戲 | 上頁 下頁


  江善庭愣愣地望著那女人,看著她將手中一個綢魚燒湊近狄在風的嘴,而他隨意咬了一口,顯得很自在。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跟那女的是什麼關係?

  眼看著兩人相偕離去,江善庭心口仿佛遭流星擊墜,融碎成片片,可她感覺不到痛,只覺得無限空虛。

  是哪裡出錯了吧?或是她看錯了,他不可能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不可能的……

  江善庭軟跪在地,在眼裡浮漾許久的淚水,終於無聲地滑落。

  “你說有人找我?”

  回到飯店,櫃檯又有另一位小姐通知狄在風他有訪客。

  “是的,一位江小姐。”

  江小姐?難道是善庭?

  狄在風一驚,急忙問:“請問她人呢?”

  “她辦完入住手續後,剛哪去外頭散步了,還告訴我們,如果你回飯店,一定要通知她。”

  果真是善庭來了嗎?狄在風驚疑不定,望向站在他身旁的曾詩詩,她明白他的意思,很大方地比了個手勢。

  “你去找她吧!我先回房。”

  “嗯,你先上樓吧。”與曾詩詩道別後,狄在風瞥了眼腕表,驚覺已經十一點多了。

  這麼晚了,善庭還一個人在外頭晃?

  他想起方才從庭園裡走回來,路上沒遇見幾個行人,靜悄悄的,夜色又深濃,單身女子恐怕很危險……

  不行,他得出去找她!

  心念既決,他立刻出飯店找人,沿途尋覓。

  早春的東京,愈是入夜,氣溫愈涼,空中混合著淡淡的花香與一股濕潤的氣息,不久,天空靜靜地飄雨。

  春雨無情地打落櫻花,一瓣瓣,萎落塵泥,古典的街燈映著遭雨水洗得微亮的石版道,不知怎地,有種蒼涼的味道。

  狄在風踩過水窪,踩過一朵朵凋零的櫻花,來回搜索了數百公尺,總算在河畔一株櫻花樹下,發現一道孤單的身影。

  她蹲在地上,雙手交飽於胸前,嶸首埋落,似是感覺到冷意,陣陣哆嗦著。

  是善庭嗎?

  夜太黑,雨霧又迷蒙了他的視線,他認不清那身影。

  “善庭?”他試著呼喚。“善庭!是你嗎?”

  她聽聞他的聲音,先是身子一凝,遲疑了片刻,方才緩緩地揚起臉,怔忡地瞅望他。

  “真的是你!”他不覺松了口氣,走近她,也蹲了下來。“怎麼了?幹麼一個人蹲在這裡?”

  她沒答話,傻看著他,他這才發覺她臉色極麼蒼白,頰畔水痕交錯,也不知是雨是淚。

  “你不會是在哭吧?發生什麼事了?”

  她依然不語,貝齒用力咬著顫抖的唇,幾乎咬出血來。

  他一陣心驚。“善庭,你沒事吧?到底怎麼了?”

  “我……好痛。”她終於開口了,嗓音卻是微弱地猶如貓咪的嗚咽。

  他心弦一緊。“哪裡痛?你受傷了嗎?”

  “腳扭傷了。”她嘎咽著。“還有膝蓋,也流血了。”

  “怎麼會弄成這樣?”他急忙低頭查看,她搖搖頭,拉攏浴衣裙擺,遮住雙腿。

  “不要看,很醜,很、醜……”語落,她驀地嚎陶大哭,像迷了路的孩子好不容易遇見親人一般,緊緊地揪他兩條臂膀。

  她抓得那麼緊,就好像害怕放開以後,他又會消失不見,又會丟下她一個人孤伶伶的。

  她哭得很誇張,哭得他心驚膽顫,忙拍撫她的背脊,連聲安慰:“別哭了,乖,別哭了,我在這裡,嗯?沒事了,別哭了。”

  “在風,你……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她哭得差點噎住,喘不過氣,竟打起嗝來。

  “好好好,我不會丟下你,你別哭了。”他柔聲誘哄。

  “那你……背我。”她像撒嬌的小女生伸出雙手。“我腳痛,走不動了。”

  “好,我背你。”他微微笑,掌心抹去她頰畔的淚,感覺到冰冷。“傻丫頭,瞧你冷的,可別感冒了。”

  說著,他替她圍攏披巾,跟著將她兩條藕臂繞在自己肩頸,利落地背起她。

  “我會不會……很重?”她可憐兮兮地在他耳畔呢喃。

  “不會,小Case。”他笑道。

  她似乎不相信,抽答地吸了口氣。“對不起,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努力減肥。”

  “我不是說了嗎?不用為了減肥餓肚子,會餓壞身體的。”

  “人家要減肥嘛!人家要變得很瘦很瘦,變得比誰都漂亮,這樣你就不會——”她倏地頓住。

  “我就不會怎樣?”他隨口問。

  她不說話,又開始打嗝了。

  “你不會又哭了吧?”他有些無奈。“腳扭傷了有這麼痛嗎?”

  “你……不懂啦,很痛,真的很痛,真的真的……很痛。”她一次次地強調,冰涼的臉蛋埋進他頸間,隱藏旁徨不安的情緒。

  可惜他不懂她的痛,更未察覺她的苦,只當她是千金大小姐在鬧脾氣。

  春雨如絲,哀婉地於夜裡飄零,他背著她在路上行走,兩人的身體親密相偎,兩顆心,卻是相距千萬裡遠。

  “怎樣?好一點了嗎?”

  “嗯。”江善庭點點頭,雙手捧著狄在風為她溫熱的鮮奶,坐在床沿,蒙上水霧的眼眸左顧右盼。

  狄在風盯著她,不得不感到狐疑,他原想直接送她回她房間,她卻堅持要到他這裡來,而且進來的時候眼睛先是閉著,遲遲不敢睜開,等到睜開了,又像探照燈似地搜索著房內每一處。

  她在找什麼?

  “你全身都濕透了,先洗個澡吧。”眼見她一面嚷飲牛奶,一面頻頻打顫,他溫聲提議。“等洗好澡後,我再幫你搽藥。”

  “嗯,也好。”她小心翼翼地望他,仿佛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想回我房間去洗。”

  既然這樣,方才幹麼堅持要到他這裡來?這不是白跑一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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