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不是不結婚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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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找你玩嘛!」她歪著臉蛋,無辜地笑著。「溜直排輪,要常常練習才會進步喔!」 「我說了,不要再來找我!」他不理她,逕自打開車門。 她卻一溜煙輕巧地鑽進車廂裡,坐上副駕駛席。 他瞠目結舌,一時愣在原地。 她巧笑倩兮。「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朋友可以一起玩吧?只是溜溜直排輪而已,你不會這麼小氣吧?」 他瞪她。「向晚虹,你下車!」 「我已經坐上來了。」意思是,誰也別想強迫她下車。 他不吭聲,火焰般的眸光毫不容情地灼燙她,她凜住心韻,幾乎要軟弱地承認自己快融化。 她深呼吸,凝聚全身所有的勇氣,繼續要賴。「魏元朗,你不要再苦著一張臉了——對了,如果我能在一分鐘之內令你笑的話,你就答應我,再跟我去溜一次直排輪好不好?」 「我不會笑的。」他不屑她的提議。 「是嗎?」她不服氣,靜默兩秒,忽地開始擠眉弄眼,皺鼻歪唇,扮起一張張醜怪的鬼臉。 他眼神霎時空白,無語地瞪她。 她費盡心思逗他,眼球如剔透的彈珠,滴溜溜地滾動著,他雙目圓瞠,不能相信有人的眼珠能活動到那種地步——她是小精靈嗎? 「怎麼還不笑啊?」她扮得累了,停下來,稍稍歇口氣。「難道是本姑娘功力退步了嗎?」 見她猛敲自己的頭,又是不信,又是苦惱,他不禁哧聲一笑。這傻女孩!她究竟還想怎樣要寶? 「呵呵,我就知道,你笑了!」他爽朗的笑聲宛如最熱情的星火,瞬間點亮了她的臉。「告訴你,這是我跟我姊之間的秘密遊戲,以前我們覺得不開心的時候,就會這樣比賽扮鬼臉,看誰能先逗對方笑,誰就贏了。」 唉,他認輸了。 魏元朗不再掙扎,認命地坐上車,發動引擎,回轉方向盤,將愛車開出停車格。 向晚虹微笑欣賞他的臂膀因轉動方向盤而拉出的有力線條,他開車的姿態,好瀟灑又好帥氣。 「你們姊妹倆常常不開心嗎?」他沉聲問。 她愣了下,半晌,嫣然一笑。「爸媽過世以後,我們寄住在親戚家,有時候難免會聽到一些閒言閒語,學校的同學也會欺負我們。」 他瞥她一眼,眉葦揪攏。「為什麼你回想起這樣的過去時,眼睛還能笑?你不覺得難過嗎?」 「已經過去的事了,為什麼要難過?而且我很幸福啊!我有個很棒的好姊姊,她很疼我的,不論誰想欺負我,她都會擋在我身前。」提起最疼愛她的姊姊,她神情變得好溫柔,唇畔似噙著蜂蜜,流淌著濃濃的甜。 他看著,心跳一陣失速。「你姊姊很保護你。」 「沒錯!」她用力點頭,再同意也不過了。「所以我有什麼好哭的呢?比起許許多多孤單的人,我已經很幸福了。」 他怔忡,半晌,方唇一扯,蘊著某種難以形容的況味。「你很樂觀,怪不得你的生活會是這樣的。」 「怎樣?你又要嘮叨我不好好規劃自己的人生了嗎?」她裝生氣,嘟起粉唇。 他沒心情陪她要幽默,悠悠歎息。「我說得很清楚了,晚虹,別再靠近我,我會傷害你。」 「我也說得很清楚了,你別這麼快下定論,至少給我努力的機會。」她反駁。 他橫她一眼,她閃亮晶燦的眸卻瞬間奪去他的呼吸,好片刻,才找回說話的聲音。「你怎麼都說不聽呢?」 「說不聽的人是你吧?」她手擦腰,擺出一副小辣椒的架式,卻是笑吟吟的。「頑、固、老、頭!」 魏元朗一嗆。 說他頑固老頭?他不是滋味地磨牙。「向、晚、虹!」 「怎樣?」她眉眼彎彎。 他閉了閉眸,不去看她討好的表情。「我送你回家。」 她一愣。「你不跟我去溜直排輪嗎?你剛才明明笑了耶!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 「我沒答應過你任何事,也不會跟你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他語氣冰冷,話說得絕情。「你給我乖乖回去!」 她氣息一凝,默然。 他不知自己是否傷了她了,但她遲早得學會認清,傷口並非受難的勳章,只是磨人的痛楚。 他狠下心不理她,漠然開車,將她送到她家樓下,一扇油漆斑駁的大門前,她沒反抗,靜靜下車。 他深沉地目送她離去,他以為她會放棄了,或至少失落幾天,但她卻忽然旋過身,很驕傲、很開朗地朝他揚起下頷。 「魏元朗,今天我聽你的話,乖乖回家,可是我不會放棄,我一定會努力讓你喜歡上我的,拜!」她笑著對他道別,笑著離開他的視線領域。 那不可思議的笑,在好久好久以後,仍宛如一縷輕煙,淡淡地繚繞在他心口。 湛藍的天空,曳著一抹流雲,長長的、淡淡的,很像是那天他見到的笑,在他記憶裡纏綿。 魏元朗仰首,看雲,一時失神。 「怎麼了?元朗。」一道清雅的女聲輕輕地拖回他迷路的思緒。「你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 他驀地定神,望向一張寫著擔憂的秀顏。「抱歉,亞菲,我只是在想一些事。」 「什麼事?」葉亞菲問。 「煩人的事。」他不著痕跡地勾起嘴角,苦笑。「算了,那不重要,你不是要我教你溜直排輪嗎?鞋子換好了嗎?」 「還沒呢!」葉亞菲坐在公園花壇邊,苦惱地瞪著腳上鞋帶纏成一團的輪鞋。「沒想到這鞋子穿起來還挺複雜的。」 「你第一次穿,怪不得會這樣,我那時候也是奮鬥半天呢!」他笑,很自然地蹲下來,替前女友系鞋帶。 他舉動流暢,似是漫不經心,葉亞菲卻怔住了,愣愣地瞧著他。 有多久,他不曾為自己穿鞋了?記得在兩人戀愛談得最熱烈癡狂的時候,他偶爾會玩笑似地伺候她穿鞋,說自己是在服侍女王。 很久,沒當他的女王了,她原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再有機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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