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薔 > 柏園魅影 | 上頁 下頁 |
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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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一個平凡男人啊,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所以他嫉妒、氣憤、怨恨,無法忍受她的浪蕩行止,更無法承受她出口傷人。 所以他會想掐死地,掐死有一張清秀臉孔,卻總是吐出惡毒言語的魔女。 她活該! 她是這樣想,眼淚卻依然不聽話,酸酸楚楚地滴落在床,一滴接一滴,無休無止。 她從來沒想到,那曾多次糾纏她的噩夢竟是事實,而夢中欲置她於死地的恐怖魅影竟就是語莫。 他還說要保護她,說絕不讓任何人傷害她,原來他就是那個曾經想殺了她的人,就是她夢中魅影…… §10 柏語莫幾乎是一回到柏園便問季海藍的行蹤。 「李管家,海藍呢?」 「應該還在房裡。」李管家靜靜地答,「中午美雲送過餐點給太太,她還是什麼也不吃。」 這麼說,海藍今天一整天粒米未進? 今天早上她也拒絕下來用餐,恩彤問起,他只能以媽媽睡晚了來搪塞。小女孩相信了,絲毫沒察覺父母之間的不對勁。 可是他心裡卻明白,海藍是因為昨晚的事不肯見他。 他該怎麼向她解釋?一整天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他腦海,就連在法庭都無法專心為委託人辯護,最後以身體不適為由申請延後開庭。 她──是否到現在還無法原諒他? 他開了閉眼,「我上去看看。」「語莫少爺。」李管家喚住他,「語柔小姐下午回來過,收拾了個小行李又走了。她說要出去旅行一陣子,不曉得上哪兒去了。」 語柔要出門散心? 柏語莫歎息,原本她今早還跟他一起去上班的,卻在近中午時和他吵了一架負氣離開辦公室。 衝突焦點自然是海藍。 他搖搖頭。現在他滿腦子只有海藍,實在無法顧及語柔。 「我等一會兒再查查看她去了哪裡。」 「你不先找她?」李管家語調奇特,語聲像切割鏽了的金屬般令人不舒服,「難道你不擔心語柔小姐?」 「她沒事的。」他勉力一笑,安慰焦急的管家,「我先看海藍。」 拋下這句話後,他迅速舉步上樓,絲毫沒注意到緊盯著他的管家奇異的眼神。 他來到季海藍房門前,「海藍,開門好嗎?」 沒有人響應。 她仍然不願見他?他心一緊,再度呼喚,「海藍,聽我說,我真的很抱歉,請你開開門好嗎?」 仍然沒有響應。 相語莫開始慌了,不祥的感覺霎時籠罩住他,三年前的影像驀地閃過腦海。那天,他也是這樣敲門要海藍出來用餐,但好幾分鐘都沒人響應,最後他不耐煩地旋開門,卻發現她臥房裡空無人影。 她就這樣離開了柏園。 難道這次也是這樣嗎?她又一次不告而別? 他的心狂跳。 不,不會的,海藍答應過不再離開的,她答應過永遠留在他身邊。她不可能背棄諾言,又一次摧毀他對她的信任。 不曾的,海藍不會那樣做! 他拚命說服自己,一面顫抖著手,遲疑地旋開門──門真的開了,她沒落鎖。 剛開始,他有些不能適應房內的一片漆黑,待眼瞳逐漸可以看清影像後,他全身一震,恍若遭焦雷轟頂。 她房裡真的杳無人影。 他不願相信,扭亮燈再確認,但結果只是更加讓他的心沉落穀底。 「海藍,海藍!」他沖進房,惶然四顧,「你在哪兒?求你出來吧,別再捉弄我,別整我……」 他嘶啞地低喊著,一面在她的臥室裡四處搜尋。明知是徒勞無功,他仍抱著一線希望,希望她的身影會忽然出現,告訴他她只是惡作劇。 最後,他發現一個白色信封端端正正地放在梳粧檯上。 他奔向梳粧檯,指尖發顫,拈起那封信。 信封上是秀麗工整的四個字──語莫親展她──終究還是選擇離開了嗎?她竟真的再一次不告而別? 她怎能就這樣離去?她承諾過了啊!為什麼她許諾時如此堅定溫柔,毀諾時卻也如此乾脆殘忍? 他深吸一口氣,手一顫,白色的信封落了地。語莫: 我都想起來了。一整夜,我的腦海中盡是過去的影像,一月一月的,把我失去的過往全部拼湊起來。記憶,要失去它如此容易,得回它卻也如此簡單。 今晨,我已不再是個沒有過往的女人。 我想起了一切。 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三年前我為什麼不辭而別,又為什麼在離開你後才寄離婚協議書給你。其中緣由說來話長,你願意聽嗎?我想,你應該願意聆聽吧,你一向是那樣溫柔的男人。 該從何說起呢……或許,該從海澄開始。 澄哥哥是季家唯一真正關心我的人。 那一年我八歲,母親去世,父親將我帶回季家。在到季家以前,我便聽母親說過父親的元配因為得知我們的存在決定與父親離婚。她帶走了海澄的雙胞胎弟弟,留他一人在季家。 因為知道這樣的事情,我到季家時心情一直是惶恐不安的。我認為那個從未見過面的哥哥一定很恨我,因為我,他才被迫與親生母親以及感情最好的弟弟分離。我以為會遭到怨恨,甚至不合理的對待,我也預備忍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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