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說好今生要相愛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三 |
|
他怒了,且是近乎受傷的狂怒。她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他何時這般忍讓過一個女人? 「你以為,你還有說不的餘地嗎?」他倏地冷笑,擒握她纖細的手腕。「跟我來!」 「王爺!」她吃痛,蹙眉忍著。「您要上哪兒去?」 「本王不是答應了今日讓你見傅長年一面嗎?現下就跟我去見他,讓你看清楚他成了什麼樣子!」 他不顧旁人異樣的眼光,攬抱她上馬,一路馳往刑部大牢。守衛們認得他身分,更認得他手上的令牌,不敢攔阻,一一讓道。 大牢裡,甬道陰森,牆面的火把燃燒著不祥的青焰,空中浮漫著某種血肉腥臭味,極是嗆鼻。 「嗅到了嗎?這是血的味道。」他語氣陰沉。 她不覺打了個冷顫。 「睜開眼好好地看著,看這牢裡的每一個人被折磨成什麼模樣。」 她不敢看,許多人雙手縛著,半吊於空中,身上傷痕累累,萎靡不堪,其中有好幾個明顯曾遭受烙刑伺候,血肉模糊。 一直走到最後一間,她才從眼角餘光瞥見了熟悉的人影。 那個人,一樣被吊著,雙手扣著鐵環,長髮淩亂糾結,下巴鬍鬚未剃,生長若雜草,身上的囚服又髒又破,血跡斑斑。 更令她心生糾結的,是他正受著嚴厲拷問,兩名酷吏一左一右,其中一個揮著長鞭往他身上招呼,另一個手上拿著燒紅的烙鐵。 他們在做什麼? 「不要!住手!」她心痛地嘶喊,奔到牢房外,握著冰冷的鐵欄杆。「年哥、年哥,是我啊,是我雨蝶!你聽見了嗎?」 傅長年沒有回答,閉著眼,頭顱無力地垂落,已陷入暈厥。 「把他叫醒。」他無情地下令。 「是,九王爺。」酷吏們領命,捧起水盆,朝傅長年臉上一潑。 傅長年震了震,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年哥,是我,雨蝶!」 傅長年看著她,又好似根本沒瞧見她,雙目蒼茫無神。 她心急如焚,用力拍打鐵欄杆。「讓我進去,你們讓我進去見我年哥一面,我是他的夫人,讓我進去!」 酷吏們聽聞她的懇求,卻是滿臉為難。 「王爺!」她只能轉而央求他。「請您讓他們開門,讓我進去看看年哥。」 他一動也不動。 「王爺,就算我求您,請您開恩!」 總算肯求他了嗎? 他譏諷地扯唇,眼神凝冰。「要本王開恩,你應當知道該怎麼做。」 她震懾,全身顫慄,許久、許久,難以啟唇。 「到如今,你還是不肯對本王屈服嗎?」他語氣冷冽。 她蒼白著臉,雙手握了又放、放了又握,蔥蔥指尖幾乎在掌心裡掐出血來。好片刻,她終於喑啞地揚嗓。 「王爺可知,您這麼做,我很可能恨您一生一世?」 他聞言,胸口一窒,差點斷了呼吸,可他仍是倨傲地揚著下頷,嘴角噙著冷笑。「這世間憎恨本王、看不慣本王囂張狂妄的人可多了,不差你一個。」 她倒抽口氣,瞳眸氤氳。 他看不清那是淚水或是對他的迷離恨意—— 「就照王爺所說的做吧!」 「你打算這樣喝到什麼時候?」 一道不贊同的嗓音從空中降落,聲量雄厚,砸痛杜非耳膜,讓他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腦袋更難受。 他懶洋洋地抬頭,微眯著眼,迎向不速之客。「是你啊,凱成。」 「你以為還會有誰能夠這樣自由出入你家?」張凱成翻白眼。「也只有我這個好朋友了,你杜非『唯一』的朋友!」 「幹麼這樣強調?」杜非嗤笑。「這意思是諷刺我沒別的朋友嗎?」 「你有嗎?」張凱成不客氣地反問。 杜非想想,滿不在乎地聳聳肩。「是沒有。」語落,他又舉起酒瓶,將剩下的液體一口喝幹,辛辣的酒精灼燒著喉嚨。 「還沒喝夠嗎?」張凱成看看醉眼迷蒙的他,再看看客廳裡一堆東倒西歪的酒瓶,搖頭歎息。 他踢開礙事的空酒瓶,在杜非面前盤腿坐下,一臉莊嚴。 「幹麼?」杜非好笑。 「我認真的,這件事我早就想問清楚了。」張凱成緊盯好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在街頭打架的時候,你照顧我,我掩護你,事情搞砸了老大不高興,我們也是有難同當,一起受罰。」 「所以呢?你說這些幹麼?」 「我就不懂,這天下的女孩子這麼多,你偏偏只掛念那個夏雨蝶?憑你這條件,主動勾勾手,哪個美女不自動投懷送抱,幹麼對她那麼執著?」 「你到底、想說什麼?」杜非皺眉,打了個酒嗝。 「我說,我看不下去了!」張凱成拉高嗓門。「我就不懂那丫頭到底哪裡好了?你為什麼要這麼中意她?她說要嫁給別人,你就整天買醉,將自己搞成這副頹廢樣——杜非!你還有沒有一點男人的尊嚴?你是我認識的那個就算身上被砍了好幾刀,還是不肯磕頭求饒的杜非嗎?好幾次,你從鬼門關走一趟回來,哼都不哼一聲,現在卻為了個女人不思振作,我真不懂你!」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