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戀花憐蝶 | 上頁 下頁
四十二


  「我馬上出發!」說著,花信轉向紫蝶,俯下身,深情望她,「你等著,我一定在七日內趕回來,你一定要等我。」

  她抓住他衣袖,「花信,不要──」

  一記溫柔啄吻,吻去了紫蝶未竟的言語,也為花信的誓言封緘。

  「等我!」他輕輕拉下紫蝶的手,不讓她有阻止的機會,邁開步履,旋風般離去。

  紫蝶無力挽回,只能眼睜睜目送他挺拔的身影淡去,她哀怨地轉向水月,「為何要告訴他?這法子……會害死他啊!」

  「你又為何什麼都不說?」水月平靜地接受她的責難,低聲反問,「你是因為喝下那杯酒才中此劇毒,為何不告訴他?」

  「因為──」

  「為了我嗎?因為你以為下毒的人是我,所以才刻意隱瞞嗎?」水月逼問。

  紫蝶咬唇,默然。

  水月靜靜望她,好半晌,明眸淡淡漫開水霧,「你真傻,紫蝶,你傻透了!」

  「你才傻呢,水月,為何要這麼做?你應該知道,謀弒公主可是死罪啊!就算公主真如你意中了毒,你也難逃一死啊!」紫蝶氣急敗壞。

  面對好友的指責,水月並不辯解,她在床榻邊坐下,展臂攬住好友。

  「傻瓜!為了保護我跟公主,竟不惜用自己的命來換,你啊。」感覺到紫蝶忽冷忽熱的體溫,水月忽地哽咽。從不輕易哭泣的她,此刻淚流滿面。

  她最好最好的朋友啊,她受苦了!

  「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水月喃喃低語,與其說是安撫好友,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她緊緊擁住紫蝶,心底不住地祈禱。大神保佑!讓花信及時趕回來吧。

  §終曲

  天亮了嗎?

  細微的聲響喚醒沉睡中的紫蝶,她慵懶低吟一聲,羽睫輕展,第一個映入眼底的正是最思念的人。

  花信側身望著她,墨深的瞳如此專注,仿佛早已戀望她許久,須臾不離。

  「你醒啦?」他暖暖地對她微笑。

  「你也醒了。」她也甜甜微笑。

  「今天覺得怎樣?」

  「好多了。你呢?」

  「我根本沒事,好得很!」

  「逞強。」她嫵媚地睨他,「明明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我哪是站不起來?不想站而已。」

  「為什麼?」

  「能躺在這兒看著你,我何樂不為?站起來做啥?」他對她眨眼,那晶亮的眼神好淘氣。

  她呼吸一緊,半晌才找回說話的聲音,「……你無賴!」藕臂輕輕推他,「躺了這幾天,也該下去了吧?」

  「不行啊,我身子還沒全好。」他手撫著胸膛,做出西施捧心狀,還誇張地咳幾聲,「你聽,我還咳著呢。你捨得趕我下床嗎?」

  瞧這模樣,多可憐兮兮啊。紫蝶又是好笑,又是疼惜,玉手不覺輕揚,撫向他臉緣。

  他的臉整個瘦削了大半,到現在仍蒼白得很,不見多少血色。

  火影說,他現在已經好多了,剛回來時,那模樣才真嚇人,宮女們見了尖叫連連,還以為打哪兒跑來一具僵屍呢。

  這雖是玩笑話,卻也讓紫蝶明白,那七天他究竟受到了何種折磨。

  為了救她,他真可說是豁出性命了,她又怎捨得趕他下床呢?他病著,她也病著,兩人唯有同躺一榻,才能像這樣時時見面。

  只是,這事若讓那些多嘴的宮女傳了出去,不知有多難聽啊!

  她歎息,強迫自己擱下手,狠下心,「別裝可憐,要躺回你自己床上躺去。」

  「我想陪著你嘛。」花信嘻嘻笑,就是不肯下床,「我啊,想看著你,還想……抱著你。」話語未落,臂膀已趁她不備之際環住她纖腰。

  「花信!」她嚇一跳,粉頰染紅,開始掙扎起來。

  他卻不容她掙扎,緊緊抱著她,一面得意地笑道:「呵呵,這下我不娶你都不行了。」

  「誰、誰希罕你娶啊?」她窘得全身發燙,「我才不嫁呢!」

  「真不嫁嗎?」他笑睇她,「火影不是說了嗎?我那兩個雙胞胎弟弟一聽說我千里迢迢去取藥,原來是為了你,二話不說,馬上趕回家要我老爹籌辦婚事。」

  提到花老爹,紫蝶一陣不安。「聽說花伯父還特地派人到千羽國打探我的下落,唉,我真不該讓他老人家這麼擔心。」

  「知道錯了就好。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家成親,我想老爹不會太計較的。」他啄吻她柔唇一記。

  「你!」粉拳捶他肩頭,「討厭啦!」

  「嘿!你這姑娘可真沒良心,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為了替你取雪冰蓮跟地獄火,差點沒去了一條命呢。」

  「哼,你還敢邀功?」紫蝶瞪他,「我會中毒有一半也是為了你──」她驀地頓住,急急掩唇。

  「說啊,怎麼不說了?」他眼神了然,「你會中毒是因為喝了那杯聖酒吧?」

  她斂眸不語。

  可即便她不說,他也能猜出來龍去脈。「我早知道你不是那種會自居功勞的人,你會堅持向雲霓討那杯酒來喝,是為了救她吧?」

  她默然,良久,方啞聲道:「因為我知道,如果公主有什麼三長兩短,你會非常難過。」

  「如果你死了,我才不想活了呢。」他歎道,又愛又憐地捏了捏她鼻尖,「傻瓜!」

  她輕輕笑了。

  他摟著她,右手撩起一束髮,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是水月下的毒嗎?」

  她倒抽一口氣,明眸圓睜,「不是的!」

  「那杯聖酒是她親手從祭壇取下的──」

  「可經手的還有那典侍巫女呢!」她急切地為好友辯解,「又或者事先有人下了毒,總之,不一定是水月──」

  「噓。」他伸指抵住她的唇,溫柔望她,「別這麼激動,你身子還很虛弱呢。」

  她哀傷地睇著他,「花信,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別告訴公主這件事。」她懇求,「好嗎?」

  「我答應你,在事情沒查清楚前,不會對任何人提起。」他安撫她,伸手替她拂攏發綹,看著她的眼滿是柔情蜜意。

  她心悸不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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