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戀花憐蝶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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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這樣了,保重。」水月傾身,用力擁了擁紫蝶,「別讓他傷了你的心。」她低聲在好友耳畔道。 「什麼?你說誰啊?」紫蝶不懂。 水月沒解釋,長長凝視她一眼後,忽地馬鞭一揮,轉身疾馳而去。 馬蹄聲驚動了林中對峙的兩方人馬,同時往這個方向瞧來。 紫蝶悵然目送好友離去,直到她一身素黑的倩影完全消逸了,才翻身下馬,盈盈走向昏迷在地的孩子。 「你、你是誰?」老大娘趕忙奔回孩子身邊,展臂護住他。「你想幹什麼?」 「老大娘,別怕,讓我看看你的孩子。」她溫聲道。 「你是誰?憑什麼看我的丁兒?!」 「我姓紫,是個大夫。」她簡潔地回答。 「大夫?」老大娘驚疑地看著她。「女的?」 「是的。」紫蝶點頭,早已習慣了一般百姓在面對女大夫時惶惑與不信的反應。 「你真的是大夫?」老大娘老臉一亮,像遇見了救星,拉著她衣袖直嚷,「大、大夫,救救我的孩子!他這幾天病得厲害,又發燒又咳個不停,剛剛還被馬車撞上,暈了過去,我、我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請你一定要救救他啊!」 「你放心,我會盡力的。先讓我瞧瞧他。」 紫蝶蹲下身,首先檢視小男孩的眼瞳、喉嚨,又替他搭了搭脈。 脈象微弱,恐有生命之虞。 她心神一凜,起身卸下掛在馬背上的包袱,取來醫藥包。 「他染上了風寒,耽誤太多天,恐怕性命不保。」她一面迅速打開醫藥包,一面對老大娘道:「大娘,你想辦法生火燒水,我先替他針灸一下,緩和病情。」 「針灸?」老大娘面色驚恐,「什麼是針灸?」 「針灸是西方大陸很流行的治療方法,和湯藥雙管齊下,能快速見效。」她解釋,「你放心,我在羽竹國也以針灸之術替不少人治過病,沒問題的。」 說著,她已經找出用具,解開小男孩單薄的衣衫,對準穴位就要紮下。 「天老爺!」老大娘尖叫一聲。 袖風一卷,一隻有力的手臂箝住紫蝶皓腕。 「且慢!」白衣男子清朗的聲嗓揚起。「針灸治病雖然有效,可萬一錯認了穴位,後果不堪設想。你真的有把握?」 「請相信我。」紫蝶抬頭,迎向白衣男子疑問的眼神。這一看,宛如一道雷電劈過,狠狠撼動了她。 她心神一震,差點拈不住針。 俊朗的眉宇,瀟灑的丰姿,以及那晶亮瞳底隱隱流動的笑意── 是花信! 縱然十年不見,縱然他已從一個少年長成一個男子,她仍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他,就是她掛在心頭整整十年的那個人啊! 她看著他,呆了。 一彎月牙掛樹梢,掩映楓紅。 夜深了,也靜了。原本傷心哭號的老大娘,因為紫蝶穩住了她孩子的病情,如今已摟著孩子在花信命人搭好的帳篷裡睡了。 其他跟著一起逃難的人,紫蝶也一一看診,熬湯藥給他們喝,有病治病,無病強身。待吃過花信一行人帶來的糧食,喝過她熬的湯藥,這些人也全睡下了。 紫蝶卻睡不著,再一次確認那個叫丁兒的男孩病情穩定後,她站起身來,靜悄悄地踩過一地落葉,穿樹過林。 不遠處,一條清澈的溪流蜿蜒而過,花信一行人便在溪的對岸紮營,空地處升起了火,一頂毛皮帳篷外,幾個黑衣大漢來回巡守。 他,在營帳裡嗎? 紫蝶停下步履,一時有些恍惚。晚風襲來,吹動紫色面紗,也勾惹著她一顆不安定的芳心。她皓腕一探,掌心接住一片紅葉,怔忡瞧著。 秋風換葉色,君心在誰側? 腦海裡悠悠地浮過這首短歌,她思緒迷蒙。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癡戀著他,而他呢?他是否還記得她?會不會根本忘得一乾二淨了? 忽地,有人掀開營帳布幕走了出來,白衣飄飄,氣定神閑,正是花信。 她嚇了一跳,下意識隱身在一棵大樹後。 跟著花信走出來的,還有一個身材剽悍、神色冷硬的黑衣男子,最後,是一名裝束帥氣的男裝麗人,五官絕美,眉宇間頗有一股嬌貴之氣。 三人走向溪畔,男裝麗人揀了塊大石頭坐下,花信與黑衣男子則一左一右站在她身旁。 「花信,到底什麼是針灸啊?」一道柔亮的聲嗓揚起。「那個女大夫老是拿針戳那些人,不會弄傷他們嗎?」 「所謂針灸,就是拿針插入相應的穴位,藉此舒暢血流與體內循環,以取得醫療之效。」花信微笑解釋,「這是西方大陸獨創的治療方法。」 「原來是一種醫術啊。」她點點頭,妙目一轉,望向黑衣男子。「火影,你聽過這種治療方法嗎?」 火影漠然搖頭。 「我也完全沒聽過。還是花信厲害,什麼都知道。」她櫻唇一牽,朝花信送去甜甜笑容。 那笑容,贊許中蘊著幾分仰慕,絢爛得教隔岸觀看的紫蝶也為之失神。 好美的姑娘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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