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薔 > 天女動情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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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秋盡冬至,冬去春來,當柔婉春光復落了大地,萬物重逢生機,綠葉紅花,處處風光明媚時,一個讓人振奮的消息在天朝的首善之都長安逐漸流傳開來——天星公主要出閣了。 當今聖上的掌上明珠,號稱本朝第一美人的天星公主要出閣了,下嫁的對象是去年才高中狀元的新科進士蘇秉修。 幸運被欽點為駙馬爺,加官封爵自是免不了,聖上還特地在閭右趙王府附近新蓋一座富麗堂皇的宅邸賜給他。 不僅賜了宅邪,那門匾上的字還是聖上親自題的。 蘇狀元府。 蒼勁有力的四個字,既威嚴又有神采,不愧是天子手筆。 幾個京城百姓圍在狀元府前指指點點,表情欽羨無比。 「唉,這蘇狀元可真是一夕飛上枝頭,娶了皇上最疼的天星公主,往後仕途坦蕩絕對不在話下。」 「若是娶別的公主也還好,怎麼就是那一位呢?」 「是啊,娶別的公主說不定還會被嘲笑兩句,但娶天星公主可是大大的不同。」 「怎麼娶別的公主就會被笑呢?」一個顯然是從城外來的鄉下小子問道。 「唉,你不曉得,」另一個頭髮花白、精明幹練的老布商解釋著,「咱們世居京城的都知道,從那個女皇帝以來,大唐的公主們是一個比一個放蕩,一個比一個蠻橫,娶了她們先別說加官進爵,等著戴綠帽子倒是正經。」 老布商話一說完,幾個私下議論的人一陣大笑,招來更多圍觀的百姓聚集,把狀元府邸前塞得滿滿的。 「這說得是。要讓我娶到那種公主,還寧可一頭撞牆去呢。」 「天星公主不一樣嗎?」鄉下小子又愣愣地問了一問。 「當然不一樣嘍!」一個油頭粉面、看來浮華無實的年輕文人插口,「天星公主最受皇上疼愛,又是本朝第一美人,管它戴不戴綠帽,能天天對著絕色佳人也是一樁賞心樂事啊。」他一面說著,一面搖頭晃腦地吟起詩來,「天女妖且閑,採桑歧路間。柔條紛冉冉,落葉何翩翩,攘袖見素手,皓腕約金環。頭上金爵釵,腰配翠琅玕。明珠交玉體,珊瑚間木難。羅衣何飄飄,輕裾隨風還。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著蘭……」 圍觀的群眾大多是無知百姓,誰也弄不清這酸書生掉的什麼書袋,起始還努力注意聽著,不久便全都宣告放棄了。 更何況,街頭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公主跟駙馬爺來了!他們從宮門出來了。」 弄不清是誰這麼喊著,黑壓壓的圍觀人潮瞬間更加聚攏,一個個踮起了腳尖、伸長脖子,還有人爬上門牆,站上梯子,為的就是取一個好視野,看清今日春風得意的新郎倌與美若天仙的公主殿下。 過不久,一列浩浩蕩蕩的隊伍終於轉進眾人視野。 最前頭的,是幾十名腰配兵器的禁衛軍,騎著一匹黑色駿馬的帶頭者正是大名鼎鼎的夏停雲。 接下來,是兩排八個宮女,一個個如花似玉的,看得兩旁湊熱鬧的百姓都呆了。 後頭一匹上著金黃色皇家馬鞍的白馬,上頭坐著的正是一身大紅喜服的新郎倌。 奇怪的是,這新郎倌雖然生得劍眉星目,相貌非凡,那張俊臉上卻沒什麼興奮的神情,冷冷凝著。 「不會吧,娶到天星公主他還不滿意?」一個百姓壓低聲音道。 「笨蛋!這才叫氣勢。要像你呆頭呆腦,只會傻笑,還叫駙馬爺嗎?」 「說得好!」方才吟詩的酸文人喝了一聲采,才剛要開口再發表幾句時,周遭忽然沉寂的空氣令他一愣,「怎麼了?」 「噓,別說話,」旁邊的人不耐煩地要他閉嘴,「是公主到了。」 他跟著轉動眸子,目光才一落定那頂精緻豪華的皇輦。 神智便整個失落了。 不是那頂皇輦太過金碧輝煌,而是因為坐在上頭的玉人兒。 天星公主。 裹在她身上的紅色繡羅喜服一望即知是出自全國頂尖繡娘之手,而壓在她烏亮青絲上的是一頂鑲滿了各式昂貴寶石的鳳冠。 鳳冠上的珠寶亮得讓人無法逼視,而直直垂落的珠簾更令人無法不讚歎。 任是怎樣淺薄無知的百姓都看得出那樣的珠簾肯定價值連城,一顆顆串成簾幕的珍珠一般大小,同樣渾圓,皆綻著溫潤柔和的光彩。 找到這樣的珍珠並不難,問題是找到百顆以上一模一樣的珍珠呢?那可真正是難如登天了! 可就算寶石再亮眼,珍珠再難得,也比不上那個把它們穿戴上身的天仙佳人。 她雖是低垂著螓首,可皇輦每一次晃動,遮複她容顏的珠簾便隨之一陣翩搖,而隱在珠簾後的絕色容顏也會稍稍顯露。 雖都只是驚鴻一瞥,但也夠教人認清那張容顏的菱唇有多麼彎美,挺鼻有多麼嬌俏,肌膚有多麼晶瑩剔透。 如果能得見她眉眼就更好了,怎生才能窺她清麗容顏的全貌呢? 眾人才在心裡這麼胡亂想著,就見不知從哪裡沖出一個四、五歲大小的黃口小兒,矮小的身子一跌,軟倒在地,正正擋在公主駕前。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包括幾名負責抬皇輦的禁軍侍衛,若不是原本就身手矯捷,早把一頂皇輦摔落在地了。 雖然沒有摔落,但扛在肩頭的皇輦依然一陣搖晃,為了穩住,幾名侍衛不得不暫時放下皇輦,安置在地。 「哪裡來的小鬼?」其中一名侍衛怒喝一聲,震天的嗓門驚得所有圍觀百姓心臟都是一抖。 這下事情要糟,冒犯了公主的座駕,這孩子怕是難逃厄運,說不定連他們這些看熱鬧的人都會被遷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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