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娘子掌佳茗 | 上頁 下頁
六十四


  她屏住呼吸,艱難地從唇間擠出沙啞的嗓音。「此生此世,不離不棄?」

  他聞言怔住,只覺心海一片波濤洶湧,良久,他終是毅然點了頭,重覆這兩句誓言。

  「此生此世,不離不棄。」

  她頓時喜極含淚,咀嚼著這分量極重極其珍貴的八個字,只覺得胸臆間夾雜著酸楚與甜蜜,滋味難言。

  「爺願意對我許下此諾,可是表示你相信我了?」

  「嗯。」他輕輕頷首。「我信你。」

  一顆珠淚瑩然而落。

  「你信我……沒有騙你?」

  「我信。」

  「信我真的是數十年後的魂魄重生?」

  「信。」

  他沒有絲毫猶豫,堅定的回應令她的淚落得更急了。

  「那如果……如果我告訴你,那個得到你手劄的我,其實是……」

  「其實怎樣?」

  她不敢回答,而他察覺到她的糾結,鼓勵地握上她冰涼的手。「別害怕,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惱你的。」

  「真的不會?」

  「不會。」

  她深吸口氣,強自鎮定心神。「就算我說……我是從小是在蘇家長大的?」

  他一震。「你的意思是……」

  她顫著嗓。「我是、蘇氏女,蘇景銘是……我的祖父。」

  陸振雅神情乍變,眸色亦陡然轉深,似是驚愕至極,難以置信。

  見他如此震驚的反應,月娘努力武裝的堅強差點撐不住,貝齒用力咬著,在唇上咬出一個泛紅的牙印。

  「我從你寫的手劄裡看到了,你之所以會中毒,都是因為蘇景銘與潘若蘭利用元元引了你去……那時你身染風寒,乍然聽見潘若蘭私自帶走了元元,又驚又怒,一路尋跡追去,誰知卻是中了對方佈置的陷阱,他們還欺元元年幼無知,讓懵懵懂懂的他親手將投了毒的湯藥端給你喝下……」

  陸振雅閉了閉眸,不願再去回想自己當時的魯莽大意,不怪元元,只怪他自己思緒不夠鎮密,才會輕易上了當。

  只是他沒想到……

  他心情複雜地低喃。「原來你都知道。」

  「嗯,我知道。」月娘悲愴難抑。「我知你與蘇景銘有不共戴天之仇,可我卻是那卑鄙小人的孫女……爺,我真的覺得對不起你,我好恨、好恨……」

  她終於撐持不住,櫻唇逸出細細的哽咽,那一聲聲如小貓迷茫的抽泣聲,幾乎奪走了他的呼吸,滿腔都是鬱結的心疼。

  他用雙手捧起她容顏,替她拭去頰畔濕潤的淚痕。「你無須感到悔恨,這一切與你無關。」

  「可是……」她依然抽噎著,又惱又恨。「我是那人的後代,我與蘇家有血緣關係……」

  「你是我的月娘。」他打斷她的自責,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堅定。「你不是蘇家女,也不再姓朱,如今你只是陸家大奶奶,是我陸振雅明媒正娶的妻子。」

  她怔忡地聽著,淚眼迷蒙。

  他看不見她的臉,卻能感覺到她對自己滿懷的依戀,展臂輕輕地將她擁進懷裡,像哄著一個孩子似的哄著她。「你是月娘,就只是月娘,是我的月娘。」

  他溫柔的言語如一服特效藥,悠悠治癒了她心上悔恨的傷。她揚眸望他,傻傻地,尋求著他的認可。「我是月娘。」

  「嗯。」

  「是你的月娘。」

  「嗯。」

  「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永遠、永遠都是你的……」

  他心旌震顫,驀地低頭吻住了她,吮著她軟綿綿的唇瓣,舌尖探進她口齒間,與她氣息交融。

  她被他吻得喘不過氣,逸出聲聲嚶嘩,那撩人的細嗓,宛如催情的藥,勾得他越發情動,更加摟緊懷中的軟玉溫香,激烈地索求著。

  兩人相擁著躺倒床榻,四肢緊緊交纏,不過片刻,他長袍的衣襟已松松地敞開,裸露出一截胸膛,她的睡裙下襯亦卷到了腰間,一雙藕白的長腿活色生香。

  陸振雅只覺越吻越是饑渴,越是與她肌膚相貼,就越是難以自持地想要她,他伸手拉起她一條腿,手掌扣住她圈著腳鏈的腳踝,細細撫摸著,卻是意外撞到了什麼,幾個圓圓的東西滾上了被褥,月娘一個轉身,竟然就壓破了其中一個。

  「是什麼東西?」月娘嚇了一跳,感覺到後背傳來一股濕意,似是有汁水浸透,連忙伸手去摸。

  陸振雅也跟著摸索,卻是從她身下撿起一個破皮的水果。

  「原來是蜜柑!」月娘望著被自己壓扁出汁的蜜柑,忍不住笑了,嬌脆的嗓音灑落室內,比風鈴聲更加甜美動聽。

  陸振雅也笑了,將手中半殘的蜜柑甩到一邊去,又將其餘滾落床褥間的也掃落在地。

  「爺,你的手都弄濕了,我替你擦擦。」月娘拾起方才用來擦發的棉布巾,替陸振雅擦手,一根一根擦得極是仔細。

  陸振雅只覺得心癢。「別擦了……」

  他捧過她的臉,正欲尋她的唇來吻,她腦海裡忽然靈光一現,歡快地喊出聲來。

  「爺,我想到了,蜜柑!」

  「嗯,我知道是蜜柑……」他漫不經心地應道,只想與她繼續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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