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娘子掌佳茗 | 上頁 下頁
六十三


  蘇景銘倏地咬緊牙關,在心下默默念著這個名字。

  自從陸振雅娶了這個娘子,原本低迷的運道似乎就轉了,貢茶順利送進宮了,宮裡那位大太監也被他哄住了,就連他身上的毒也順利拔除了……

  莫非那游方道士說的話不假,那朱月娘真是個命裡有福的,能帶旺自己的夫婿?

  若果真如此,他絕不能讓陸振雅繼續將這樣一道護身符留在身邊……

  蘇景銘眯了眯眼,目光陡然淩厲起來。

  那朱月娘,他無論如何都要奪過來!

  ***

  是夜,陸振雅沐浴過後,穿著件家常的靛青色長袍坐在榻邊,春喜端了茶水,秋意則捧了一個薰籠過來。

  陸振雅接過茶盞。「大奶奶呢?」

  「大奶奶正哄小少爺睡覺,怕是還要一會兒才回來呢。」春喜回道。

  秋意放好薰籠,攤開一方棉布巾。「大爺,奴婢來替您烘乾頭髮?」

  「不用了,你們先退下吧。」

  「是。」

  兩個大丫鬟聽命離去,陸振雅聽見珠簾飄動的聲音,接著便是一片靜寂,只偶有窗外微風拂過花叢的細響。

  陸振雅喝著茶,靜靜享受這片刻寧馨,忽地,簾外傳來一陣鈴鐺搖動聲。

  又是風鈴嗎?

  陸振雅心弦一緊,聽著那叮叮噹當的鈴聲由遠而近,逐漸來到他身前,他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氣,不確定地揚嗓。

  「月娘?」

  「嗯,是我。」她的嗓音一貫地嬌軟甜膩。

  「元元睡了?」

  「睡了,只不過一直吵著一定要我將這碟子他親手采的蜜柑帶回來。」月娘手捧著一盤蜜柑。「說是讓我放在床頭,這樣夢裡也能聞到蜜柑香,一定能睡得極香。」

  陸振雅笑了。「那就放著吧。」

  「嗯。」月娘將蜜柑放在床頭,見陸振雅仍披著一頭濕發,秀眉一蹙。「爺怎麼不擦乾頭髮?會著涼的!」

  語落,她不等他回應,主動拾起棉布巾,細細擦過他的濕發,待他頭髮半幹了,才撩起他墨黑如瀑的髮絲,密密勾繞在指間,用薰籠的暖氣烘著。

  他享受著她體貼的服侍,隨著她的舉動,不時聽見清脆如珠玉撞擊的鈴鐺聲。

  他微微一笑。「你是不是又在哪裡掛了風鈴了?」

  「不是風鈴,是這個。」

  「哪個?」

  她沒回答,抿嘴一笑,在他身旁落坐,屈著一雙玉腿,拉下他的手由她的膝頭往下,順著睡裙的裙擺,溜到她的腳踝。

  那纖細的踝骨,是那麼玲瓏可愛,圈著一條細細的銀鏈,銀鏈上綴著幾個小巧的鈴鐺……他一隻大掌完全盈手可握。

  這一握,就捨不得放開了,滿手的滑膩脂香,教他不由得心如擂鼓。

  「這是……腳鏈?」他低低地問,聲嗓極度沙啞。

  「嗯,是腳鏈。」

  「為何要在腳上戴這個?」

  「爺沒聽說過嗎?」她用手指繞玩著他的頭髮,眉眼彎彎,神色俏皮。「有些人家養貓,怕貓兒淘氣跑遠了,就在貓身上系了鈴鐺,這樣就不怕找不到了。」

  陸振雅不禁莞爾。「你當自己是只小貓?」

  「若我真是一隻調皮的小貓,爺願不願意養呢?」她揚眸睇他,將他一縉頭髮在自己手指間繞了一個又一個圈,纏得緊緊的。

  他想了想,故意露出為難的表情。「不養成嗎?」

  「當然不成!」她嬌嗔地瞪他。

  「那就只好養了。」他輕聲歎息,彷佛極無奈似的。

  她不悅地眯了眯眸。「看你這反應,好像挺不情願的啊?」

  「是有些為難,畢竟從前沒養過貓。」他頓了頓,握著她腳踝的掌心驀地一緊,輕輕捏了捏。「你是第一隻。」

  她被他捏得發癢,又是想笑,又是害羞地躲著。「你別鬧了,好癢啊!」

  「是誰鬧了?」他傾身向她,用另一隻手抬起她嬌豔的臉蛋。「是誰在自己身上系了鈴鐺,送上來給我的?」

  是她,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

  「你莫不是想試探我?」他伸手點了點她鼻尖。

  她的確有意試探,兩人成親數月,仍是未曾圓房,她其實一直想知道,他對她,是否依然還有戒心……

  月娘深深地凝睇著眼前的男人,因自己今夜的大膽,臉頰悄悄地染紅。「爺若是要了我這只小貓,可就不能退了……」

  「不能退嗎?」

  「不能。」

  「那我還是……」

  「不行!」她擔心他說出「不要」兩個字,慌忙伸手搗住他的唇。「不准你說不要,我不聽!」

  他拉下她綿軟的柔荑,墨眸深邃如海,蕩漾著幽微情意。

  「誰說我不要的?從你嫁給我的那一日起,你就是我陸振雅的女人,是我家養的小貓。」

  「你真的要我?」

  「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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