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娘子掌佳茗 | 上頁 下頁 |
| 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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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愣,語帶幽怨。「夫君去書房,是要將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陸振雅沒有回應,感覺到抓住自己衣袖的小手更揪緊了。 「夫君可莫忘了,今日是你我夫妻的洞房花燭夜,這府裡四處都是下人的耳目,若是我今夜獨守空閨,明日又該如何拜見婆母……」 「你莫多想,我娘知道我這身子的情況,她老人家不會為難你的。」說著,陸振雅欲拂開她的手,她卻不肯鬆開,反而抓得更緊了。 「夫君,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不是……」月娘忽然羞澀起來。「妾身並非要求夫君與我圓房,我也明白你現下的景況,是不成的……」 不成? 陸振雅心中一滯,無論處在何等境地,只要是個男人,聽到自己的女人說出這兩個字,那打擊還是十分強烈的。 偏偏月娘還看不出他男性自尊受了傷,急促地補充說明。「我不碰你,只要夫君願意留下來就好。」 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他反倒成了嬌弱的那一個,必須提防著她餓虎撲羊? 「夫君,你莫怕,我不會對你做什麼,只要讓家裡人以為我倆同床共枕就好……」 他怕什麼?該怕的人是她好嗎?陸振雅懊惱又無語,看來自己這病弱的身子完全被這女人給看扁了。 他默默忍著氣,冷靜開口。「你是擔憂家裡人認為我厭棄你,因而瞧不起你,坐不穩這陸家主母的位子?」 「是啊。」月娘坦率地承認。「女子嫁人以後,夫君就是她的天,總是要得夫君歡心、婆婆喜愛,在夫家的日子才能過得好。」 「你之前表明要嫁我,不是滿口信誓旦旦,說自己絕對能做好陸家的媳婦嗎?怎麼?現在突然沒信心了?」 她一窒,呐呐地低喃,語氣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委屈。「那也得夫君你肯配合才成啊。」 他驀地抓住她揪著他衣袖的手,反過來握住。「以後莫再說什麼成不成了!」 「啊?」她愕然。「夫君的意思,妾身不明白。」 他自己也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今晚是離不開這間喜房了。 陸振雅頓時有些無力。「喚人打熱水進來吧!」 「夫君要沐浴嗎?」 「嗯。」 「所以你是願意留下來了?」 「嗯。」 「夫君,妾身一定說到做到,絕不碰你……」 「閉嘴!」 「喔。」月娘閉了嘴,見男人臉色難看,而自己坐得靠他略近,連忙起身,拉開與他的距離。 其實她是很窘迫的,兩世為人,這還是她初次這麼大膽又厚臉皮,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子堅持要把一個男人留在自己房裡,這得豁出多大的勇氣! 就算這男人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婿,她仍不免感到一絲難堪。 她臉頰熱著,不敢再多看自己仰慕的男人,眸光怯怯地在這喜房內流轉一圈——靜靜燃燒的龍鳳喜燭,床上鋪著鴛鴛戲水的被褥,架子床頂雕的蝙蝠與石榴,以及那頂精緻的百子千孫帳,在在都說明了陸家確實是用心在佈置這間喜房的。 看著這屋裡處處精心的擺設,月娘漂泊不安的心漸漸落到了實處,從今以後,她就是這男人的妻了,她會用盡所有的努力,與他白頭偕老。 她驀地瞥見大紅綢緞鋪著的桌上,有一對分成兩半的葫蘆瓢,以及一隻繪著並蒂蓮的酒壺,心韻頓時錯漏了一拍。 「夫君。」她鼓起勇氣,細聲揚嗓。「我們還有一件事沒做。」 「什麼事?」 她拿起半個葫蘆瓢,這才發現兩瓢之間有一條紅線系著,一時也扯不開,她只好把兩瓢葫蘆都小心翼翼地放進陸振雅手裡。 陸振雅摸了一摸,感受著形狀。「這是……葫蘆瓢?」 「是。」她軟軟地應。「喝了這杯合巹酒,這婚禮才算是‘成』……才算是圓滿了。」 陸振雅自是沒錯過她急急改口的慌亂與羞怯,不知怎地,胸口驀然一動。 「夫君不願喝嗎?」她見他半晌沒有回應,有些難過。 他聽出來了,心一軟。「那就喝一點吧。」 「好。」她欣喜地綻開笑容。 「葫蘆的瓜囊極苦,這酒置入其中必然也是苦的,略沾沾唇,圖個同甘共苦的寓意就好。」 「這酒苦嗎?那你別喝太多。」她拿起酒壺,在他的葫蘆瓢裡倒了些許,卻是拿過自己那半邊葫蘆瓢,整個倒滿。 聽著那如珠玉落盤的酒水聲,陸振雅劍眉一蹙。「你倒了多少酒?」 「沒多少,就一點。」她回到榻邊坐下,想隔他遠一點坐下,偏偏手上的瓜瓢系了紅線。 他察覺到了,蹙了蹙眉。「坐過來些!哪有夫妻喝合巹酒相隔這麼遠的,不怕扯斷這紅線嗎?」 她一窘。「我可以靠近你嗎?」 「你剛剛不是坐得挺近的?」 「那不是因為我才答應了你,絕不碰你的嗎?」 陸振雅表情一滯。「只是喝酒,靠近些無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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