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魔王的女人 | 上頁 下頁 |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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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得全身顫抖,倉皇旋身,如受驚的蝴蝶,翩然飛離。 「江雨燕,你給我站住!」霸道的命令,從身後追上她。她不理會,毅然進電梯,直奔下樓。戶外正落著雨,細細密密的雨絲在她面前織成一道望不透的迷霧,教她難以辨認方向。也罷,本來就分不清了,這麼多年來,她從來也不記路不看地圖,她只注視著一個人,只跟隨那人的腳步,她連自己如今身在何處也不能把握,又怎能辨得出未來的方向? 她走進雨裡,走進霧裡,不去思索,也無心思索,她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痛快地哭一場,不讓誰看見她的軟弱。 可她還來不及找到藏身之處,淚水便在眼裡氾濫,溫熱又冰冷的淚,沸騰她的血,卻凍結她的心。 她忽冷忽熱,全身顫慄著、虛弱著,受盡折磨,忽地,她眼前一片迷離,什麼都看不見。 她想,她大概走不動了—— 她去哪兒了?從她負氣離開公司後,他不知打了幾百通電話找她,她竟狠心地一通也不接,任他像個戲臺上的傻子唱獨腳戲。她以為不接電話,他就找不到她嗎?荊睿憤恨難當,跳上座車,風馳電掣地在路上狂飄,來到她住處。 屋裡,燈暗著,一片空寂。他猶豫該不該留下來等她,可一想到之前他也曾在這屋裡傻等,怒火便熊熊焚燒理智。 該死的她,不會又是跟那個男人在一起了吧?那個才認識她沒幾天,便厚著臉皮親昵地喚她「小燕子」的男人,她很喜歡吧? 他瞭解她的個性,如果不是對鄧元弘有相當好感,她不會容許對方如此嘻皮笑臉地裝熟,她會嚴正地拒絕,就像她以前拒絕其它男人。 可她沒拒絕鄧元弘,甚至與他孤男寡女共處在深夜的辦公室…… 「Shit!」荊睿驀地低咒一聲。 他不確定自己怎麼了,只知道他一向引以為傲的理智,正因為她,遊走在崩潰的邊緣。 她這朵盛開于叢林內的紅花,已將鮮豔的毒液,一點一點地注入他體內。 那毒已滲透入身,密密地吞噬他所有的理智,他早該戒除的,這樣才能真正做到無情。他不該讓她繼續留在自己身邊。既然如此,他現在是在做什麼?為何瘋狂地找她,瘋狂地想弄清她的下落?他擔心她,怕她一個人在外頭遊蕩會出什麼意外,卻也怕她不是一個人,有人正體貼地呵護她。 「荊睿,你是白癡!」他憤慨地詛咒自己,一面開車在大街小巷繞,抱著一線希望,希望能巧遇她的芳蹤。 他找了一夜,也痛駡自己一夜,隔天早上,當他拖著疲憊的身軀進辦公室,卻赫然發現她竟好端端地坐在辦公桌前。 他頓時感到狼狽,他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笨蛋。 「總經理早安。」她若無其事地朝他打招呼,唇角還隱隱彎出一個曼妙的弧。 他更狼狽了,恨她,更恨自己,也不響應她招呼,大踏步走進私人辦公室,重重甩上門。 他沒看到目送他背影的江雨燕,悄悄伸手揉了揉疼痛的眉心,又拍了拍徘紅的臉頰。 「要振作啊!」她啞聲叮嚀自己,雙手擱上鍵盤,繼續打字。她的工作效率一向利落,這天卻幾次陷入遲滯,有時候屏幕上的字會糊成一團,有時候會忽然想不到某個詞該怎麼用。內線電話傳來總經理命令——「今天下午會議要用的資料,呈上來給我。」 「對不起。」她撫去額頭冒出的冷汗。「我還沒弄好。」 「還要多久?」他語氣嚴厲。 「還要……」現在幾點了?她昏沉地瞥向計算機屏幕上的時間顯示,卻讀不懂那幾個數字的意義。 「中午以前交給我!」他不耐地下令。 「是。」 她端起馬克杯,喝了大半杯溫水,總算覺得精神稍稍提振一些,翻閱桌上的資料,將事先節錄的重點打成簡報。 好不容易,她完成了最後一張簡報,匆匆打印出來,正準備送進總經理辦公室時,桌上電話響起。 「江秘書嗎?我是羅董。」線路另一端,傳來蒼老的嗓音。 她愣了愣,調勻過分短促的呼吸。「羅董午安,請問有事嗎?」 「我想見見荊總,你能替我安排時間嗎?」 「當然可以。」她取出PDA。 「請問羅董想跟我們荊總談什麼?」 「關於羅氏企業一些經營策略的事,我知道我現在已經不是董事長,只是個掛名董事,但這家公司畢竟是我一手拉拔長大的孩子,我希望荊總能聽聽我的意見。」 「我知道,我會轉達您的意思。」她單手捧著沉重的腦袋,試著運轉思緒。 「明天下午荊總會固定上健身房游泳,也許你們在那裡見面,氣氛會自然一些。」 「那好,謝謝你了。」 掛斷電話後,江雨燕拿起簡報數據,送進荊睿辦公室。 他漠然接過文件,隨手翻閱。 「剛剛羅董打電話來。」她順便報告。 「是嗎?他說了什麼?」 「他希望能跟你見一面,談談羅氏企業的經營策略,我已經跟他約好明天下午,你去健身房游泳的時候,跟他碰面。」 「你說什麼?!」他陡然拉高聲調。 她嚇一跳。「怎麼了?」 「誰允許你擅自安排我在健身房跟他見面的?」他厲聲怒斥。「我去游泳是去放鬆身心的,不是聽一個過氣的老人碎碎抱怨。」 「我只是想總經理聽聽羅董有什麼意見也不錯,畢竟那也是他苦心創立的公司!」 「從他答應卸下董事長職務的那一刻,他對這間公司就已經失去說話的權利了。你應該不會忘了吧?我們合約上寫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合約是怎麼寫的,可這不是法律,是人情!」 「你又要對我說教了嗎?江秘書。」荊睿嘲諷地瞇起眼。「我做生意的手段不該這麼冷血,對人不該這麼苛刻,我這是在敗壞自己在業界的形象,讓大家都在背後說我是惡魔。」 「我不是……這意思。」為何他看她的眼神,如此冰寒?教她心房也跟著顫抖地蜷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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