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薔 > 冰雪初融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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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你昏迷了好幾天,肚子肯定餓了。」他一面說一面站起身,「我去弄點東西給你吃。」 「你——」她愕然啟唇,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就見他旋風似地卷出她的房門外,彷佛逃命似的。 他就這麼怕見到她嗎?因為不曉得該對她這個「救命恩人」說些什麼? 一念及此,她幽幽歎息,心臟微微一擰。 其實也不必特別說些什麼的,她無意仗恃自己救了他一命便求他感激,他大可以像從前那樣對她。 他是主子,她是屬下,就這麼簡單而已。 屬下護主,天經地義,他又何必覺得欠她恩情呢? 她朦朧想著,再度輕聲歎息,不一會兒,便見藺長風捧著個託盤進門,也帶進一室食物香氣。 她眨眨眼,不敢置信地瞪著他捧進來的東西——一碗色澤可人的清湯,以及一副白瓷湯匙和碗。 「這是什麼?」 「用整只雞熬成的雞湯。」 「雞湯?」愕然望向他,「你熬的?」 「怎麼可能?」他緊緊皺眉,彷佛覺得她問得可笑,「是豔眉準備的。」 戚豔眉為她熬雞湯?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寒蟬輕咬下唇,說不清那忽然泛過心頭的複雜滋味是什麼。 「吃一點吧。你身子還很虛弱,只能吃這種流質食物——」藺長風一面低聲說道,一面重新在床旁落坐,捧起湯碗,執起湯匙,輕輕舀了一匙,然後小心翼翼地吹著。 寒蟬瞪著那根試圖送進她嘴裡的湯匙,「你做什麼?」 「喂你喝湯。」他淡淡地說。 她知道。可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你可以自己來嗎?」 「我……當然可以……」她微微結巴。 「你拿不穩碗。」他提醒她,「你手臂上還綁著繃帶呢,感覺不到嗎?」 「我——」寒蟬瞪向自己層層包裡繃帶的胸部與手臂,倏地啞口無言。 「在你傷沒好以前,我都會喂你吃東西,免得你不小心牽動傷口。」他語氣淡然,彷佛沒什麼大不了。 「可是——」她緊緊咬牙,心海掀起波濤洶湧,得費盡全力才能保持面無表情,「你以前不會這麼做的。」 「那又怎樣?」 「因為我救了你,所以你才這麼做嗎?」 他不語,灰眸凝定她,莫測高深。 怨氣襲上心頭,「你不需要認為自己欠我什麼恩情,我是你的屬下,本來就該保護你,受了傷也無所謂,就算死了也沒什麼,你不需要因為這樣就覺得自己欠我什麼——」她語氣清冷,蒼白唇瓣吐出的每一句是責備,也是幽怨,「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懂嗎?」 話畢,她抬眸望向他,分辨他面上神情,可他卻仍是毫無表情,且默然不語。 她不覺焦躁,「你到底懂不懂?」 他凝定她,良久,「你說完了嗎?」 她深吸一口氣,「說完了。」 「那就喝湯。」他沉沉地說,湯匙再度嘗試貼近她的唇,「這是命令。」 她心一跳,本能地張唇。 「很好。」待她總算喝下第一匙後,他滿意地頷首,手腕一揚,優雅地舀起第二匙。 於是,她就在他的「命令」下,乖乖喝完了一整碗雞湯。 以同樣的方式,他「命令」她讓他連續喂了好幾天,從剛開始的流質食物,到漸漸能吃一些細粥之類的半流質食物,最後她已能和正常人一樣進食面、飯,甚至牛肉等固態食物。 可不論什麼食物,都是他一口一口喂她吃下的。 寒蟬覺得尷尬,從三歲以後,當她可以自己拿穩飯碗進食時,便不曾像這樣讓人喂過。 更何況,喂她的人還是她一直視為主子的藺長風——一個冷漠無情的男人。 餵食這樣的動作實在不適合他,尤其對象還是自己的屬下。對他而言,她只是身旁一個忠心耿耿的隨從而已,實在不值得他付出這樣的關心。 若是戚豔眉也就罷了,至少那是令他心動的女人,而她呢? 就因為她救了他一命,所以他對她的態度才會如此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吧?就因為她救了他,他覺得愧疚、不安,才會如此溫柔待她—— 他不需要這樣的。寒蟬想,黛眉緊顰,這樣的溫柔不適合他。 而在她身上的傷逐漸痊癒,戚豔眉與楚行飛相偕離開這棟度假小屋後,兩人之間交流的氣氛更只有令人窒悶的尷尬。 他可以整天待在她身邊,卻難得說上一句話。 她現在可以下床了,偶爾也會離開自己的臥房,到小屋客廳坐坐,看看書、聽聽音樂。 有時,長風也會堅持她到屋外散散步,卻只是默然在她身後跟著。 她不明白,如果陪伴她對他而言是那樣一件尷尬的苦差事,他為什麼非親自接下不可?他大可以替她請來特別護士照顧她啊。 就像之前一樣,在她手臂上的繃帶還未拆時,其實一直有個特別護士留在這裡,負責照顧她一些貼身瑣事。 只是後來,當戚豔眉他們離開了,藺長風也順便辭退了特別護士。 她不解,為什麼他要讓整間度假小屋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連負責家務的管家也讓她休了假! 她原以為他是怕FBI跟NYPD上門來盤問,有外人在會增加不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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