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非典型離婚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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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宇,你瘋了嗎?」她壓低嗓音,試圖掙脫他。「我現在還有很多事要做,不能離開——」 「我說,跟我走!」他不由分說地打斷她,黝眸灼燒著懾人的火光,她一時驚怔。 「沒關係,安安。」夏語默見情勢不妙,主動緩和氣氛。「你就跟你老公好好談談吧!」 他原是好意給兩人和解的空間,不料柯牧宇聽見他對自己妻子的親密叫喚,更暴怒。 「我不是警告過你了嗎?夏語默,不准你這樣叫我老婆!」語落,他作勢要殺到情敵面前。 簡藝安連忙拉回他。「好了,你不是說要我跟你走?我們走吧,快走啦!」 她像拖一個不聽話的孩子似的,硬是將他拉離會議室,遠離眾人後,她才允許自己爆發隱忍的困窘與憤怒。 「你搞什麼?柯牧宇,你瘋了嗎?幹麼這樣闖進來啊?你不知道這樣很難看嗎?你要我以後怎麼在公司做人啊?」 他不吭聲,擒住她的眼,閃著奇異的暗芒。 許久、許久,他才沙啞地揚嗓。「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她一愣。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你不知道我一直打電話給你嗎?為什麼不接?」他煩躁地咆哮,如一頭遭陷阱困住的猛獸,找不到出路。 「我幹麼要接?」她懊惱地鎖眉。「反正你只想罵我,我一定要白白挨你罵嗎?而且我不是傳了簡訊給你,說我已經平安到了,事情處理完了就會回去。」 他陰鷥地瞪她。「你住在哪間房間?」 「什麼?」她又愣住。「你幹麼問這個?」 「帶我去你的房間!」他怒吼地下令。 神經病!她憤慨地抿唇,眼見在飯店走廊爭論也不是辦法,只好領他上樓,回到屬於自己的客房。剛拿門卡刷過,他便迫不及待踢開房門,在房內四處橫衝直撞,又闖進浴室檢查。 「你一個人住?」他嘶聲問。 「這次來台南的只有我一個女性員工,所以我當然一個人住。」她沒好氣地嗆。「不然你要我跟鬼住嗎?」話說回來,她根本也沒回房休息的閒暇。「如果沒事的話,我要回去工作了。」 「你不准走!」高大的身軀攔住她去路。 「那你到底想怎樣?」她火大了。「我就真的還有工作要做,不能就這樣回臺北啊!」 「你——」柯牧宇渾身打顫,眸海洶湧著複雜情感,似有千言萬語想說,卻又不知如何坦然吐落,最後,他只能瘋狂地猛踢浴室門板。 「你瘋啦?」她驚駭地想阻止他。「你會把門踢壞的!」 「走開,別管我!」他粗魯地甩開她,忽地沖進浴室裡的玻璃淋浴間,站在蓮蓬頭底下,扭開水籠頭,任水柱強悍地擊打在身上,冷卻一腔激烈的情緒。 他究竟怎麼回事? 簡藝安倉皇不已,怒火隨著他近乎自虐的行舉黯然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的驚慌。 「你怎麼了?牧宇,你別這樣——」她跟著奔進淋浴間,試圖關上水龍頭。 鋼鐵般的臂膀驀地箝鎖她。「你不能不接我電話,你不可以這麼做!」 「牧宇……」她被他抓得嫩肩生疼。「你到底怎麼了?」 他卻置若罔聞,沉陷在誰也看不見的幽暗裡,一味地重複低語:「不准你不接我電話,你不能這樣……我不准……」 她在水聲裡努力分辨他蒼黯的嗓音,漸漸地,聽懂了他無法率直傾訴的驚懼。 因為她又讓他聽見了那斷線的嘟嘟聲,因為她讓他回憶起最沉痛陰鬱的過往,因為她讓他想起那個不再接他電話的母親…… 天哪!她怎能如此粗心?母親去世那晚,她曾經錯過他的求救信號,如今又錯過第二次! 「對不起,牧宇,對不起。」她心疼地攬抱他的腰,臉頰偎貼在他胸膛。「是我錯了,我不該不接你的電話,我跟你道歉,你別難過,別難過好嗎?」 「誰說我……難過了?」他僵硬地不肯承認自己的脆弱。 「是,你生氣了,是我不好,是我不該惹你生氣,我向你道歉……對不起,對下起……」她仰起臉蛋,愛憐地在他銳利的臉緣落下一個個歉意的吻。 他身子一震,倏地以一隻手臂圈住她肩頸,她後頸吃痛,仍是對他甜美地笑著,他看著那笑,胸臆霎時緊縮,幾乎失去呼吸的空間。 「簡藝安……」他在齒間,狠狠撕咬這個令他心痛的芳名。 「沒關係,你罵我吧,是我不對。」她溫順地斂眸。 但他不想罵她,言語已不足以表達他對她的憤怒與依戀,她在水瀑裡笑得像個迷人的海妖,勾惹他心弦。 妖精,果真是可惡的妖精…… 他傾下臉,恨恨地躁躪她的唇,情欲的獸破繭而出,主宰他的理智。 她沒有逃,認命地領受他的狂暴,也回以驚濤駭浪般的激情。 他咬緊牙,托住她纖腰,在她身上野蠻地馳騁,將兩人更推上欲望的頂峰,讓兩人瀕臨歡愛的死亡。 她狂野地咬住他肩頭,咬出一枚深刻的月牙印,而他完全感覺不到痛。 眼前,是他的玫瑰,他的女人,就算讓她的刺給紮出血來,他也在所不惜…… 歡愛過後,兩人並肩躺在床上,都是克制不住地喘息著,迷蒙著眼,品味激情的餘韻。 簡藝安悄悄側過頭,凝睇身旁的男人,他大汗淋漓,陽剛的臉龐緊繃著,面無表情。 難道還在為她下接電話的事生氣嗎?她輕歎,稍稍撐起上半身,指尖溫柔地巡曳他眉宇,他一陣驚顫,劍眉倏地揪攏,她為他撫平,心口纏綿著無限愛憐。 「我愛你。」她輕輕地道出滿腔愛意。 他一震。 有這麼驚訝嗎?她甜蜜又自嘲地彎唇,再次鼓起勇氣示愛。「我愛你,牧宇。」 他坐直身子,陰沉地瞪她,眼眸冒火,幾乎像是燃燒著恨意。 她秀眉輕鎖,茫然下解,正欲說話,他卻忽然下床,逕自走進浴室沖涼。 她驚愕地目送他背影,一時不知所措。 她期待的並不是這般的回應,就算他不能回報以同樣的愛意,至少也不必如此冷漠,好似充耳不聞。 這令她感覺自己好……廉價,仿佛不值一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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