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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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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知道。」 「她不想見到你。」 任傲天一窒。 「你走吧,離她遠一點。」 「不,我不走,無情。」任傲天語聲堅定,仿佛終於下定決心,「我要等她醒來。」 「等她醒來做什麼?」 「我要問她——」 「問她什麼?」 「問她是不是愛我?」 「什麼?」任無情嗓音一變,沒料到竟會得到這樣一句答話。他愕然,幾乎是愣愣地瞪著任傲天,好半晌,方找回原先盤旋心頭的憤怒感覺。 現在,心頭那股憤怒的火焰可燒得更旺了。 「你是什麼意思?憑什麼問她這個?」他一個箭步沖到任傲天面前,雙手激動地扯住他衣領,「你竟還敢說你不是來傷害她的?」 他激動莫名,眸中激狂的烈焰足以灼傷任何人,但任傲天卻不為所動,依舊直挺挺地立著。 「你知道羽純為什麼忽然飛回臺灣嗎?無情。」他問,沉默平和地。 「我不知道。」任無情恨恨地,「她什麼也不肯告訴我,只說你的雙腿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所以她功成身退——」 「她是被我趕回臺灣的。」任傲天忽地截斷他,低啞一句。 「什麼?」任無情一愕,怔然數秒後,漫天怒氣再度勃發,他吸氣、吐氣,再吸氣,仍是控制不了狂烈的怒意,忽地一握拳頭,朝哥哥的下頷就是一下重擊。 任傲天猝不及防,身子一晃,連退了好幾步,直費了一番勁才穩住步履。他伸手,輕輕抹去唇邊緩緩流出的血絲,然後,半帶無奈地勾起發疼的嘴角,苦苦一笑。 「你趕她回臺灣?你居然趕她回臺灣!」任無情激動得語音發顫,俊逸的面容微微扭曲,溢滿濃濃怒意,「你該死的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她傷害了羽潔。」 「她傷害羽潔?哈!」任無情怪吼,明顯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她怎麼傷害她了?」 「她……推羽潔下樓——」 「我不相信!」 「她沒有否認——」 「我不相信!」任無情截斷他,仍是這麼斬釘截鐵地一句,「羽純絕不是那種會傷害自己妹妹的女人。」 任傲天沒回應,默然。 「為什麼不說話?」任無情對他的反應相當不滿,「難道你真的以為羽純會做出那種事?」 任傲天聞言一顫,半晌,終於深吸一口氣。「我那時……是那麼以為。」 「你該死的怎能那麼以為?」任無情更生氣了,又是一記重拳揮去,這一回擊中了任傲天挺直的鼻翼,「你這傢伙根本一點也不瞭解她!」 「我是不瞭解她。」任傲天僵直地站著,既不揮拳報復弟弟的重擊,也不伸手撫摸嚴重疼痛的鼻翼。「至少沒有你瞭解。」他語音冷澀。 任無情冷哼一聲,「當然,因為你從來不肯花一點心思在她身上。」 「你錯了。」任傲天突如其來一句。 「哪裡錯?」 「你真的以為我一直就討厭她,從來不肯對她費一點心嗎?」 「不是嗎?」 「你錯了,無情。」任傲天靜靜地,深深長長地歎息,湛幽的黑眸一揚,凝定不知名的遠方。「不錯,我是一直不喜歡她……不,應該說是我一直以為自己不喜歡她。可是……」他放輕語首,沙啞而低微,「我其實一直在看著她,我一直注視著她的笑、她的得意、她的失落、她的一舉一動……她的一切,其實我一直注意著,雖然我一直不肯對自己承認,但我……的確是在乎她的。」 「你在乎她?」任無情怔然,這樣的表白震驚了他,瞪大一雙皮眸不可思議地望著任傲天,「真的?」 「真的。」任傲天閉眸,嘴角淡淡地、自嘲地一牽,「只是我一直不肯對自己承認。」 「為什麼?」 「因為那是不該的!我明明愛的是就是羽潔啊,為什麼對她的姐姐一直念念不忘?為什麼會去關心一個對待羽潔那麼過分的女人——」 「羽純沒有那樣對她!」任無情反駁,「她跟羽潔感情是冷淡,可絕不是會欺負自己妹妹的女人。」 「是嗎?可是我一直那麼認為,我以為羽純的存在對羽潔來說是最可怕的陰影。」任傲天黯然地,「所以我便更不能原諒自己。」 「什麼意思?」任無情蹙眉。 「我不能原諒自己竟愛上一個冷心腸的惡女。」 「什麼!」爆炸性的自白真正撼動了任無情,他一動不動,偉岸的身軀像文藝復興時代的雕像,凝立原地,黑眸卻銳利地掃向任傲天,試圖從他黯淡的神情中捉摸一絲端倪。「你說你……愛上羽純?」他問,小心翼翼地,銳眸不放過眼前男人任何微妙的變化。 任傲天凍立半晌,「嗯。」 「你真的愛上羽純?」任無情不敢置信,「什麼時候?」 「我……不確定,或許很久以前就愛上了,只是我一直不肯承認。」任傲天低低地,淡淡苦笑。 「你愛羽純?你真正愛的人是羽純?」任無情喃喃地,仿佛拼了命想消化這宛若晴天霹靂的消息,半晌,他迷惘的心神忽地一回,濃眉再度一軒,「那你為什麼要和羽潔重修舊好?」 「咽……得了腦瘤。」 「她得了腦瘤?」 「所以我沒辦法放下她…… 「羽潔得了腦瘤?」任無情怔怔地,一個接一個爆炸性的消息震得他暈頭轉向,胸膛悶悶地,充塞難以言喻的複雜滋味。「所以你才決定和她複合?」 「她希望我們能結婚。」 他迅速抬眼,「你答應了?」 「我——」任傲天面色蒼白,語音梗在喉頭。 「說啊,你到底答應了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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