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不理想結婚 | 上頁 下頁
三十二


  「她真那麼說?」戴醒仁震撼。

  「你知道我不會說謊。」朱湘琳揚起盈盈水眸,認真地望他。

  那麼,果然是真的了。

  戴醒仁自嘲地扯唇,躍下跑步機,走向舉重器材,默默進行單調的運動,藉此平息波濤洶湧的胸海。

  傳雅恨他,他早料到了,一點也不意外,甚至有些莫名的慶倖。

  她恨他,總比對他沒感覺好,為了懲罰他不肯放他自由,也比灑脫地跟他離婚好。

  只要她對他還有情緒,就代表愛情不死,他仍有機會追回她,追回曾經屬於自己的愛情。

  他很高興,高興她仍有綁住他的執念。

  「為什麼你還能笑?」朱湘琳走過來,見他嘴角翻飛著淡淡的笑意,很震驚。

  他不解釋,仍是微笑著。「你知道這家醫院,以前並沒有這間健身中心嗎?」

  她一愣,以為他是有意轉開話題,嬌嗔地橫他一眼。「本來醫院就很少會附設健身中心的,應該說這家醫院特別奇怪吧?」

  「教授告訴我,這是傳雅堅持要設的,當時在內部會議上還引起一番爭論,不過她說,身為醫護人員,就應該擁有健康的身心,這樣才能對病人做良好的示範。」

  朱湘琳蹙眉,聽出戴醒仁話裡蘊著某種異樣的柔情,她感到一陣如針刺的嫉妒,痛著心口。

  「這些話,是我曾經對她說過的。」戴醒仁沒注意到她的鬱惱,逕自留戀於從未淡忘的回憶裡。

  「那又怎樣?」朱湘琳語音尖銳。

  「這表示她還記得我說過的話。」他若有所思地低語,眼潭隱隱浮掠連自己也未察覺的溫柔。

  就算她恨他,他的言語,仍是令她牽掛在心,佔有了她記憶庫裡一格書架,不管是多麼微不足道的一格,只要她方寸之間,還有他的存在,這樣就夠了。

  「所以我不會跟她離婚的,除非她主動提出來。」他鄭重聲明。

  「即使她只是為了懲罰你?」朱湘琳氣急敗壞地追問。

  戴醒仁頷首,眼神堅毅。

  他不會離開她,即便他不是那個能給她幸福的男人,他也要守護著她,直到她得到真正的幸福——

  §第八章

  我們都是醫生,有共同的理想。

  所以,他才會對她笑嗎?因為他終於找到一個能理解他的女人,並且還能與他攜手合作,一起追逐夢想。

  因為他們都是醫生,當然最能瞭解彼此的苦與樂,辛酸與喜悅……

  「戴醒仁,你也是這麼想的嗎?」莫傳雅喃喃低問,眸光鎖住剛出爐的雜誌封面。

  封面上,是他帥氣地走出機場大廳的英姿,身後跟著朱湘琳,巧笑嫣然。

  唯恐天下不亂的八卦記者,用一枝生花妙筆,發揮豐富的想像力,將他們倆寫成一對志同道合的鴛鴦,只可惜愛情路上命運多舛,遇到她這位不肯放手的元配阻撓。

  明明情愛已死,為何不離婚?

  記者與朱湘琳有同樣的疑問,並自以為是地下注解,以為是他們莫家經不起離婚的醜聞,堅持不讓入贅的女婿重獲自由。

  這下,她成了棒打鴛鴦的壞女人了。

  莫傳雅自嘲地抿唇,強逼自己平心靜氣,繼續閱讀內文。

  看得出來,這個記者是同情戴醒仁的,花了許多篇幅描述他的豐功偉業,盛讚他是一個多麼了不起的醫生,精妙的醫術挽救風燭殘年的莫老奶奶一命,並且引用朱湘琳的話,說他開刀的手法可比藝術。

  由於他是如此優秀的醫生,是臺灣不可多得的人才,實在該列入保育類國寶動物,加以珍寵,不該遭某個高傲的女人肆意玩弄。

  記者還訪問了幾個不肯具名的醫院同仁,神秘兮兮地指出,其實他跟她的婚姻早就完蛋了,即使他回到臺灣,夫婦倆也都儘量避開彼此,毫無複合的打算。

  何況,朱湘琳的條件不見得比莫家大小姐差,朱家是醫生世家,在紐約也開了一問私人醫院,莫家能給他的支援,朱家一樣能給。

  與其繼續做一對怨偶,不如早點離婚了乾脆——這是記者文末的結論,也算是給他一個良心建議。

  好多事的記者,現代人都這麼喜歡管人家的家務事嗎?這算是某種變態的偷窺欲嗎?

  但他們的婚姻,輪不到外人來指點!

  莫傳雅冷哼,擲開雜誌,霍然起身,在辦公室內來回踱步。

  她很煩、很焦躁,自從分居的丈夫回到臺灣後,她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湖又起了波瀾,一開始,她告訴自己,是因為外婆的病令自己擔憂,但當外婆手術成功後,她依然心神不寧,她便知道,她是在對自己說謊。

  她在乎他,很在乎很在乎,原以為經過五年,她曾經熾熱的心已逐漸冷卻,但只是透過電視螢幕的第一眼,愛火又複燃。

  原來她的愛,還未燒成灰燼,原來還苟延殘喘著,只需要一絲絲風的吹拂,又灼灼如昔。

  她快瘋了,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從前,她也許可以很厚顏地裝作無辜,向他撒嬌,挑逗他,戲弄他,喚回他對自己的愛,但現在的她做不到。

  她發過誓,不會再主動追求他了,因為她雖然很愛他,一顆心卻仍是受了傷,傷口偶爾仍會隱隱作痛。

  這回,她不會再主動靠近他了,絕對不會。

  而且,就算她厚著臉皮主動靠近又如何?他身邊,已經有另一個女人了,一個各方面條件都不輸給她的女人,她可以給他的,那女人同樣能給,何況,他們都是醫生,有共同的理想。

  不要以為短暫的分離沒關係,誰知道他會去幾年?或許他再回來時已經物是人非,或許你們將永遠地錯過,你能夠忍受那種情形發生嗎?

  腦海裡,悠悠響起了好友對她的勸告,當時的她不肯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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