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歲歲伴君行 | 上頁 下頁 |
| 五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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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逼出他的告白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官廨會客的正廳,當中擺著一張黃花梨木的太師椅,左右兩側有數張靠背座椅,牆上掛著一幅猛虎下山圖,雖說整個空間不算闊朗,仍頗有官家氣派。 尤其一身官服坐在主位的溫承翰霍然起身,驚天怒吼,更添了幾分赫赫威勢。見他拍案站起,眉目含怒,鄒家這打著侍郎府名號來拜見的李管家不免有些心虛,不著痕跡地深吸口氣,表面力持鎮定,從懷裡掏出一封密封的信函,恭恭敬敬地遞上。 「這是我家老爺親筆寫的信函,溫大人看過便明白了。」 溫承翰臉色鐵青,勉力壓抑著滿腔怒火,將信函奪過來,撕開封口,取出薄薄一張信紙,一目十行地看下來。 信上的內容很簡單,先是一番狀若親切的問候,敘過寒溫,感歎兩家這些年來各分東西,難免斷了聯繫,不如從前關係緊密,殊為可惜云云,話鋒一轉,便說自家犬子素來端方持正,潔身自好,又說娶妻娶賢,而父母之愛子,當為其計深遠,不忍錯配鴛鴛,致使雙方一生鬱鬱…… 口吻是挺客氣的,但意思很明顯,他們鄒家嫌棄溫歲歲不賢,要退婚! 溫承翰氣得雙手發抖,恨不得當場痛快地撕了這封信,偏偏還得強忍著,替自家女兒問明退婚的理由,爭取一個公道。 李管家見溫承翰一把揉了信紙捏在掌心裡,顯然是看完信了,嘴角扯開一抹假笑,再度開口。「溫大人,我家老爺命我務必拿回大少爺的庚帖以及當年雙方交換的信物,您看……」 溫承翰勉力強忍激憤的情緒。「當年這門親事是我娘子和鄒夫人定下的,既已換過庚帖,斷然沒有無故悔婚的道理,敢問鄒夫人可也是這個意思?即便她要為自己的兒子退親,是否也該給我娘子一個交代?」 李管家心頭一抖,想起府裡接到大少爺從京城傳回來的信,一時鬧得雞飛狗跳,夫人因此都氣病了,閉門不出,想必這退婚的意思夫人即便是默許了,心裡也是不痛快的。 但在溫承翰面前,李管家可不敢露出絲毫端倪,只淡淡地表示。「夫人與老爺向來夫唱婦隨,老爺的意思自然也是夫人的意思。」 「簡直欺人太甚!」溫承翰胸臆間怒火翻騰,隨手拿起幾上一隻茶盞,就往地上狠狠一砸。 瓷器的碎裂聲響,廳內的氣氛越發緊繃,壓抑得教人透不過氣,幾個衙役和僕人早在之前情況不妙時便知機地退下了,此刻廳裡只有溫承翰、李管家,以及溫承翰的一位族兄,溫惟中。 溫惟中是二房的嫡長孫,和大房同屬溫氏嫡系,大房出了個侍郎,在族裡勢力最大,可說是全族的領頭羊,但族長之位卻是由二房的老祖宗來執掌的,而溫惟中身為嫡長孫便是宗子,此次隨同鄒府的李管家前來,也是代表了族長的態度。 「十七弟不必如此盛怒。」溫承翰在族裡排行第十七,溫惟中便喊他一聲十七弟。「自來婚姻都是結秦晉之好,既然雙方無緣,又何須強求?」 溫承翰簡直不敢置信。「鄒家欲退婚一事,莫非老祖宗他也是知曉的?」 溫惟中沒有否認,微微頷首。「鄒大人年前就給大哥寫了一封信,請大哥居間說和,大哥稟告了老祖宗,老祖宗這才派我前來與十七弟分說。」 所以族裡竟然是贊同鄒家退親的?自家族人遭受了外人這般羞辱,族長居然胳膊往外彎?溫承翰心頭掀起驚濤駭浪。 他還來不及厘清頭緒,溫惟中又搶先說道:「十七弟,聽說去年你原是想送兩個侄兒侄京城大哥府裡的,大哥還派了家人去接?」 「不錯。」說起此事,溫承翰亦是忿忿不平。「當時一行人遭遇匪寇,我兩個孩兒墜落,不知所蹤,我曾去信侍郎府問責此事,大哥卻遲遲未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 「十七弟,此事是意外,怪不得大哥,何況當時大哥接到消息,立刻便派了府裡十幾個的家丁前去溪穀沿岸找尋,孰料後來卻聽說侄女是跟一位陌生的公子一同墜崖的,兩人後,曾於一戶農家同居,形影不離……」 溫承翰面色劇變,厲聲打斷。「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溫惟中語氣清冷。「我溫氏一族向來教養嚴謹,男兒重忠孝節義,女子亦知書達禮,弟年幼時曾在族學讀過書,應當也聽說過族裡有過好幾位姑奶奶在庵堂裡清修,一輩子吃齋念佛,為的便是守節明志,不墮我溫氏女兒的清名! 溫承翰聞言,驀地倒抽口氣。 溫惟中仍咄咄逼人。「侄女這次遭遇賊匪,本已白玉有瑕,又不知潔身自好,與旁的男子勾勾纏纏,老祖宗不方便親自前來問罪,便讓我以宗子的名義,代替他將侄女帶回京城,靜待族規處置。」 族規處置?意思是要將他的好女兒也關進那庵堂裡,為了那勞什子的清名葬送一生嗎? 「這不可能,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帶走我的女兒,休想!」 「姊姊、姊姊,大事不好了!」 溫炫喳喳呼呼地闖進溫歲歲的閨房,溫歲歲正靠坐在一張軟榻上,懨懨地打著盹,被溫炫這麼一喊,整個人頓時清醒過來。 她見弟弟神色不好,似乎滿是驚懼,肅然追問:「怎麼了?」 「我聽說京城侍郎府那邊派人過來,一時好奇溜過去偷聽,誰知竟是鄒大哥他們府裡的一位李管家,說要拿回庚帖,退了與姊姊的親事!」 「果真如此?」溫歲歲坐正身子,面露驚喜。 這是好消息啊!溫歲歲忍不住綻開微笑。 「姊姊,你還笑得出來?」溫炫不可思議地瞪她,他急得都快瘋了。「你知道鄒家是用什麼理由來跟爹爹退親的嗎?他們質疑你清白有損!」 溫歲歲一凜,念頭一轉已然有了猜測。「他們是不是聽說了我們在進京過程中曾遭遇山匪,以為我被賊人擄走了?」 「不只呢,他們還說你是和別的男人一起獲救的,兩個人還不清不楚……京城二房的三叔也來了,他說是老祖宗的意思,要把你帶回族裡,用族規處置!」 溫歲歲全身一震,這才明白了事態有多麼緊急,怪不得溫炫嚇得小臉都發青了,毫無血色。 「那爹的意思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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