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歲歲伴君行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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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怎麼又是顧晏然! 程沐蘭一從發簪中脫身,就急急飄了幾步遠,但很快她便察覺自己不能動了,周遭好似被一堵透明牆擋住,她怎麼也無法越過。 她試著往另一個方向走,同樣走了幾步就被困住,再試了幾次,她終於能確定,自己的活動範圍被局限于顧晏然周遭三尺的方圓之間。 簡直莫名其妙! 程沐蘭有些忿忿,自那日在靈堂顧晏然被武英硬拖著離去後,她陡然驚覺自己整個人虛弱無力,差點要魂飛魄散,接著也不知哪來的一股吸力直接就將她帶回了房裡,鎖進這支被她藏在某個妝奩深處的發簪裡。 連續數日,她的魂魄被困在這發簪裡哪裡都去不得,直到這日她的大丫鬟琥珀將發簪送到了顧晏然手裡。 方才聽兩人的對話,她才恍然這發簪竟是他送給她的,她之前一直以為是世子送她的呢,她真不懂,為何連琥珀也要瞞著她?琥珀可是她的人! 程沐蘭氣憤地瞪著顧晏然,只見他盯著發簪,神色恍恍惚惚,良久才用拇指輕輕撫過簪頭那一朵嬌豔欲滴的蘭花。 「歲歲。」他啞聲低喚。 程沐蘭霎時愣住了,這是她的乳名,小時候最疼愛她的娘親總會如此喚她,後來娘親過世,父親續弦,她就再也不曾聽誰這般喚過她了。 「歲歲。」他又喚了一聲,嘴角含笑,神情有點癡。「妳知道嗎?我早就想這麼喚妳了,這是個好名字。」 哪裡好了?就只是個隨便取的乳名而已,你騙鬼呢! 「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他忽然低低地念道。「記得嗎?以前妳曾念過這首詩給我聽,從那時候起我心裡就記著,歲歲年年,但願長相見。」 程沐蘭傻了,呆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地望著顧晏然,望著他眉間嘴角一片難以言喻的柔情。 她確實記得自己念過這首詩給他聽,當時才十三歲的她滿腦子盡是風花雪月,總想著以後會有個英勇的夫君,那人必是玉樹臨風,滿腹才華,會與她琴瑟和鳴,一輩子愛她護她,絕不會讓她受任何委屈,不會讓她在生母去世後就成了個爹不疼娘不理的,堂堂國公府嫡長女還得受後娘和異母弟妹的氣。 睿王世子,娘親臨去前為她定下的未來夫婿就是那個會呵護她一生一世的人,她一直是如此堅信的。 所以那日秋高氣爽,她偷偷溜出府去城外馬場,一時興起就對從小替她牽馬的馬奴念起了這首詩。 「顧晏然,你說我嫁給世子後,念這首詩給他聽,他會高興吧?」 當時她可真是神采飛揚,騎在一匹紅棕色的牝馬上,居高臨下,對著那個總是板著張臉、最會假正經的少年綻開了最燦爛的笑顏。 但無論她笑得如何恣意淘氣,他還是面無表情,淡淡抬起頭睨她一眼。「小姐才十三歲,現在就想嫁人的事太早了。」 呿,她就知道,他又嫌棄她不端莊了。 程沐蘭朝他扮了個鬼臉。「哎呀,我就是想一想嘛,你這人怎麼這般沒情趣啊?」 她從馬上彎下腰來,想彈他額頭一個栗爆,哪知一時偏移了重心,差點驚動坐騎,幸虧顧晏然不動聲色地替她穩住。 「小姐,妳莫亂動。」他永遠是一臉淡定。 她不高興了,拚著重心不穩也非要賞他一個栗爆不可,氣哼哼的,圓溜溜的大眼睛直瞠著他,大有「我就要亂動,你能奈我何」的意思。 他果然不能奈她如何,只是幽幽歎息。「小姐的騎術總是不能精進,令人憂心。」 他這是取笑她呢! 她氣極了,更想拍他的額頭,也不曉得天老爺是哪裡看她不順眼,她從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連弓箭也射得有模有樣,偏就騎馬不行,只要上馬她就像中了邪似的,肢體完全協調不起來。 這滿京城的名門貴女裡怕也只有她,騎馬多年身邊還得緊跟著一個馬奴隨時照料她的安全,否則一個錯眼就可能從馬上摔下來。 她已經夠懊惱了,偏這個馬奴還沒眼色,老是拿這點來戳她,哪家的下人敢像他這樣反過來訓主人,偏她沒用,總被他訓得心虛。 「顧晏然!」她氣呼呼地喊他。 他往後退一步,畢恭畢敬地躬身行禮。「大小姐有何吩咐?」 「你、你、你給我等著!等我嫁給世子,我讓他教我騎馬,到時必定讓你刮目相看!」 「這些年來,小姐換了不下十位騎馬師傅,他們每一個騎術都還不如小的。」 意思是,連他都沒能讓小姐妳騎術精進,指望妳那個世子?作夢吧! 「顧晏然!」程沐蘭那個氣啊。 「小的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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