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愛寵圓圓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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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暉夢囈著,身上燒得更厲害了,湯圓熬好湯藥端過來,見他臉色異樣發紅,大吃一驚,連忙將藥碗擱到一邊,伸手摸了摸他脖頸,滾燙得嚇人。 「怎麼燒得這般厲害?」 湯圓直覺想喊人,剛一回頭,才赫然想起杜郎中方才已帶著小徒弟先離開了,如今這竹寮裡只有她和大少爺。 一道冷風從半敞的門扉鑽進來,湯圓一凜,連忙轉身去關緊了門,拉下棉布簾擋著門縫,又去察看屋角的炭盆,將炭盆搬到竹榻腳邊,然後將一個熱水袋塞入被窩裡,好讓大少爺發著冷顫的身子能烘暖一些。 湯圓坐在榻邊,摸了摸藥碗,確定湯藥不太燙了,應當能入口,才拿湯匙舀了一口。 「大少爺,我喂您喝藥。」 明知昏睡的男人聽不見,湯圓還是軟軟地說了一句,小心翼翼地將湯藥稍稍吹涼了,遞到邢暉唇邊。 也不知是湯藥太苦,還是男人心懷抗拒,一湯匙的藥,他喝進去的只有幾滴,其他都溢出來了。 「大少爺,是這藥不好喝嗎?」湯圓急了,想起以前在邢府當丫鬟時,曾聽幾個近身侍奉大少爺的姊姊埋怨過,說大少爺性格好強,脾氣也硬,在他身邊的丫鬟往往討不著好,當他生病了,更不好伺候,他不想喝藥,誰也別想逼他喝。 「可是您得喝藥啊,大少爺,喝了藥,身子才能快點好起來。」 湯圓又舀了一匙吹了吹,喂進邢暉嘴裡,但他還是不肯咽下去,這回索性還別過頭去,即便處於意識不清的狀態,仍是倔氣得很。 「大少爺,就算湯圓求您,您喝藥吧,好不好?」 男人劍眉蹙攏,在夢中緊閉著蒼白的唇,不喝就是不喝。 湯圓沒轍了,大少爺不喝藥,她總不能掐著他的嘴,硬是把藥灌進去吧,那他肯定會生氣的。 可不喝藥,難道放任他一直這樣燒下去,萬一把腦子燒壞了呢? 湯圓思緒亂如麻,終究是對大少爺的擔憂占了上風,壯起膽子,一手掐住邢暉的唇,另一手將湯匙硬是抵進他嘴唇裡。 果然,這番僭越的舉動惹惱了邢暉,明明意識混沌著,還是啞著嗓音怒斥,「莫靠近我。」 湯圓一驚,下意識地收回了手。「我……我是湯圓,大少爺您別惱,我不是想纏著您,只是要喂您喝藥而已。」 邢暉緊緊皺眉。「苦。」 「嗯,我知道藥很苦,可您生病了,得要喝藥,身子才能快點好起來。」湯圓看著邢暉固執冷漠的臉龐,心中焦急,語氣卻放得更軟了。「您乖乖喝藥好不好?要不等喝了這碗藥,我給您一片糖霜梅含著可好?」 她像哄著孩子似地哄著男人,但他不張嘴就是不張嘴,她又不敢再伸手去掐他的嘴,強迫他喝藥。 怎麼辦呢? 湯圓為難著,忽地靈光一閃,從懷裡口袋捏出一枚糖霜梅片,含在自己唇間,直到兩瓣唇都染上一層甜甜的糖霜,然後拿起藥碗喝了一大口,垂斂顫抖不止的眼睫,俯下暈紅的臉。 大少爺,對不起,湯圓太蠢了,只能想到這個辦法。 她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著,好怕大少爺怪罪自己,卻還是鼓起勇氣,湊近了男人乾澀的唇,靜靜地貼著。 好片刻,男人似乎感覺到什麼,舌尖探出來,舔了舔。 「甜……」 趁他張唇時,湯圓一口氣將嘴裡的湯藥哺了進去,他猝不及防,竟然咽下大半,湯圓見狀大喜,連忙又喝了一大口湯藥,如法炮製,再來一遍。 邢暉在咽下滿口湯藥後,忽地憤然咬住湯圓柔軟的唇瓣,用力吸吮那淡淡的甘甜。 湯圓心跳乍停,腦海剎時一片空白。 大少爺……在做什麼? 她慌張地想抬頭躲開。「大少爺,您弄錯了,這不是糖……」 「不准動。」男人從小養尊處優,天生就有霸氣,感覺到那枚甜甜的糖霜梅要含不住了,惱上心頭,大手掌著湯圓後頸壓下來,就是不讓她逃離。 一碗藥喂得湯圓心慌意亂,每一回被迫咽下苦澀的湯藥,邢暉都像要報復似的,狠狠含住湯圓的唇瓣蹂躪著。 他以為他在吃糖霜梅,卻不知吃的其實是她的唇。 夜色無邊,桌上一盞燭火忽明忽滅,室內一片靜謐,只有男人吮咬的聲音透出幾許難言的曖昧。 邢暉再醒來時,已是午後時分,暖暖的日照由一扇紙糊的窗扉透進來,帶來一室光亮,屋外喧喧嚷嚷,人聲鼎沸,不時可聽見有人吆喝要茶水的聲音,有人說笑,也有人扯著大嗓門爭執著。 好吵。 邢暉劍眉一擰,盯著頭頂幾根竹子簡單搭起的承塵,又轉過頭,淡淡掃了屋內一圈,除了他身下躺著這張竹榻,就只有一張竹幾、幾張竹凳,屋角堆著各種雜物。 這裡看起來不像官府的牢獄,應當是民間百姓搭起的簡單棚寮,他記得自己分明走在江邊,怎麼會來到此處?是他暈了之後,哪個好心人救了他嗎? 真是多管閒事,也不管他是好人壞人,隨隨便便就將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帶進屋子裡,那人怕不是個傻子吧? 他正漠然尋思著,驀地,一陣咿呀聲響,有人推開了門,跟著一道輕快歡悅的嗓音落下。 「呀,大少爺您醒了啊?」 邢暉轉過頭,清淡的眼眸裡映入一道纖細窈窕的倩影,秀髮用一條碎花布巾松松地挽起,雙手端著託盤,臉上漾著盈盈笑意。 他愣了愣,認出對方正是昨日莫名其妙糾纏著他的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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