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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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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幹嘛?要我飛埃及,然後躲在金字塔裡嗎?這樣我就沒機會再闖禍……不好意思,小姐我不搭飛機。 他沒回答我,又從襯衫口袋取出一張名片擱上面。 我狐疑地把兩樣東西拿到面前一看——臺北高雄往返機票,和某公司業務經理「江仁和」的名片。 我抬頭看向他,好一會,他終於開口。 「你現在就跑一趟名片上這家公司,把機票交給江仁和。」 難道這就是實習秘書要做的第一件事? 「他是我高中同學。這機票是我學妹要我幫忙轉交給他的,他們說好下星期一起回高雄。」「學妹」二字令我寒毛直立。 「你幹嘛不自己去?」 「我不想見江仁和。你快去吧!花不了多少時間的。送了機票就回辦公室,我再找別的事給你做。」 「別的事?」我驚怒拍桌,站了起來。「你是說,除了替你跑腿送機票外,你『暫時』還想不出我有什麼剩餘價值可以利用?什麼實習秘書?!原來你根本沒什麼正事讓我做;只不過想展現你的仁慈寬厚!為了滿足我幼稚的自尊心,成全我不願吃閒飯的志氣,所以你就讓我在辦公室當個打雜的小妹,供你使喚?!」 他竟沒有受我的情緒影響有絲毫改變,這令我發覺自己太衝動了。 沒辦法,一遇上他我就會變這樣。 不敢說我原可能是一個溫柔婉約的女孩,但我確信自己的伶牙利齒是他訓練出來的。和他相處那幾年裡,我的腎上腺素一直處於旺盛分泌的狀態。 「簡瑗,」這沉穩的一喚更是出乎我意料。「別這麼激動行嗎?我個人是很願意跟你和平共處的,至少我有嘗試的意願。」他歎了口氣,看著我說:「看來我有誠意,但你卻存心搗蛋——」 「我搗蛋?!」揚聲反問的同時,我發現他看我的眼神裡有著我不熟悉的東西,那東西我一時形容不出,但它讓我的情緒不再激動莫名。 「照我說的去做。」 末了,他還是要我乖乖聽話,因為,他還加了句「聽話」。 我盯了他好久,終於把機票和名片收進背包裡。 「你是江仁和,江經理嗎?」我禮貌問道。 「你是……」顯然他對我的出現感到詫異。 「我是送機票來給你的。」我把機票交到他手上。 「你是旅行社的人?」他翻了翻機票又看著我。「我沒跟旅行社訂機票呀!」「你不是跟你學妹約好要一起回高雄嗎?」 「是她托你拿機票給我的?」 「她托祁洛勳,祁洛勳托我。」 我確定他眼裡冒出一絲惱火。 怪了!我只是實話實說,他生什麼氣? 「是嗎?謝謝你。」 「不謝。」 一出他公司大門,我就接到祁洛勳的電話。他算得神准,連我想摸個魚都不行。「你人在哪?」 「街上。」 「江仁和拿到機票了嗎?」 「拿到了。」 「那你回來吧!」 「知道了。」 回他辦公室後,我繼續打雜的工作。 「你沒有秘書嗎?」我問埋首桌前的他。 「沒有固定的,必要時我再借調部門經理的秘書替我辦事。」 「你這樣不會影響人家部門的業務工作嗎?」 「我一向都實際投入工作,親身體驗才是深入瞭解企業的良方。商借各部門主管的秘書是我經營企業的秘密武器之一,而輪番瞭解各部門運作的情況,對我而言也是必要的工作。」他笑得自信。 「我剛才看見的就是部門秘書其中一個?」 「是呀。」 「這些輪流為你效力的秘書都長得一副花容月貌嗎?」 這次,他笑得若有所思。 「我說錯了嗎?」我後悔剛才說了那麼句酸溜溜的話。 「沒錯!」他又笑。「不過,你也不差嘛!」 要他廢話!我當然知道自己不差,豈止不差!要不是青春期我總穿著過緊的內衣,企圖把胸部束平點,現在我可能還會更性感點。 「為了答謝你替我送機票,中午我請你吃飯!」 「好!」 我從小就崇拜天才,後來發現天才普遍都擁有某些特權。例如,尼采長年與妹妹有性關係,羅丹剽竊情人女學生的作品,愛因斯坦對子女冷酷無情等等…… 祁洛勳也是個天才。 他是經過鑒定考的資優生,十七歲那年被鑒定為天才後,就被我姐夫送到國外念大學。他天才地又提前畢業,天才地又修到什麼狗屁博士。我不知道他愛不愛國,但我姐夫肯定愛國,因為祁洛勳在二十一歲那年回臺灣服兵役;一退伍,他爸就讓他有了個年輕繼母。這位經過科學、客觀、公平鑒定的天才,直到二十三歲那年才擁有特權——監護他的小阿姨。 「你真像個小太妹!」 這是他擁有監護權之後持續說了好幾年的話。 「你竟敢未經我允許就開我的車去兜風?!還該死的沒把車開出大門就撞爛了車頭?!」那年,他口中的太妹——我,芳齡十九的大一生,才剛考上駕照。 我必須澄清一點——該死的是他,不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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