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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是嗎?你見過啊?」

  「沒。她跟我提過,好像是她的學長。」

  「怎麼會這樣呢?」徐慧蘭這一問是真的不解。

  「很正常嘛,我看追她的人不少,常常有男孩子打電話找她,她都快應付不過來了。」

  「不過是在追求她罷了,曜華也能追嘛,有你在一邊幫忙,曜華還是比她學校裡的男孩子多幾分勝算的,你說是不是?」

  「這種忙我不會幫,要嘛你讓曜華自己想辦法,你別小看他,追女孩子他很有一套的。」

  「好吧,那我不談他了,該談你吧,你離婚好幾年了,要說那段婚姻曾帶給你痛苦,經過這麼長的時間之後也應該淡去了,難道你一點都不想再婚嗎?」

  他考慮片晌,答道:「不想。」

  見兒子擺出抗拒問題的姿態,她決定不再逼問。「上個月我進城裡逛街時碰到TERESA的媽媽,她跟我說TERESA有可能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到臺北來工作。」

  「是嗎?上次她陪父母回臺北探親時跟我見了一面,沒聽她提起這件事。」

  「可能是後來才決定的吧。她回臺北還找過你啊?」

  「嗯,朋友一場,見個面聊聊天不為過。」

  「聽說她也還是單身,你對她還有感情嗎?有沒有可能你們再續前緣?」

  「媽,你就別再操心我的事了。」

  「好,那你替我操操心吧。你說,我什麼時候可以抱孫子?」

  「我已經讓你抱過孫女了、抱孫子恐怕你得指望曜華了。媽,對不起,我累了,不陪你看電視了。」兒子這幾句話教她生氣,也教她心疼。

  「幼幼,過兩天我跟我媽就回加拿大去了,謝謝你陪了我們這麼多天。」

  魏曜華在戚幼吾的車上向她道謝,她剛帶他去買CD,此刻正在返家途中。

  「我們算是一家人了吧?幹嘛這麼客氣、我倒覺得是你們陪我度過一個快樂的春節。」

  「有空的話到加拿大來找我,換我陪你到處去玩玩逛逛。」

  「好呀。」

  他接著若有所思地問:「你覺得我哥這個人怎麼樣?」

  「他啊?」她噘噘嘴想了想答道:「以前我覺得他滿可憐的。現在只覺得他無力面對人生,想哭卻哭不出來,自己明明很平庸卻常常恥笑別人平庸,明明很可憐還不想接受別人可憐。」

  「你曉得他跟初戀情人的事嗎?」

  「不太清楚,他從不提這些事。」她很感興趣地問:「他們為什麼吹了,你知道嗎?」

  「他總是不冷不熱的,人家大概覺得他不是很在乎,所以後來就不了了之。他不是很堅持的人,人家漸漸無意他就乾脆先說拜拜。自尊心強,死要面子。」

  「他愛自由。」她說。「也許他並不真愛她,否則哪那麼容易說放就放,其實兩個人若是真的相愛,不會計較誰愛誰多一點,又不是買青菜蘿蔔還擱在枱面上秤斤論兩的。」

  「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的就有這層體認,」他接著就一聲歎笑。「他是滿可憐的,離婚喪女之後整個人都變了,一派調情聖手的模樣,而且專找成熟獨立有主見,不會死纏爛打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人,結過婚的更理想,兩不相欠永無後患。」

  「我懂,他在麻醉自己。」她意味深長地說:「他不想做有愛的愛,可現在他也無法再做沒有愛的愛。」

  見她說得露骨,他朝她挑了挑眉。

  「莫非定律,」她臉上忽地泛起一抹笑,心中五味雜陳。「我以為一定會發生的事卻一直沒有發生。」

  他聽懂了,但也不想一語道破。

  「所以何大哥才說他很痛苦。他大概怎麼也料想不到自己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吧。」

  「有救嗎?你覺得。」

  「難說,」他吐了口氣「他得救你便得救,看造化了。」隨即他又問「幼幼,我追你,如何?」

  她俏皮地眨眨眼:「你想救我?」

  「救一個是一個了,我也只能救你嘛。」

  「你救我,誰救你?」

  兩人明來暗往,終於以笑聲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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