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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放掉她的雙手,他捧著那張透明的臉,報復般掠奪了那兩瓣玫瑰。

  「你是鴉片。」他說,又愛又恨。「你會害我上癮。」

  「你會再婚嗎?」她問,忐忑不安。

  「不會。」

  「我可以一直跟你住嗎?」

  「你會離開我的,等玫瑰花開的時候。」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不必懂,我懂就夠了。」

  玫瑰不再說話,而他繼續飄飄然地嘗著鴉片。

  「還不困啊?」何大成在聽見戚幼吾關上房門的聲音之後才下樓來,在吧台邊和魏欥華並坐著。

  「困得要命又睡不著。」他已換了杯烈酒,讓剛才的激情伴隨透明冰塊,浮沉於淡褐色的液體中,慢慢消失。

  「打算怎麼辦?」

  「我再坐一會兒就去睡了。」

  「我管你什麼時候去睡,」何大成睨他一眼,朝樓上指了指,「我是問那個,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別跟我裝傻,我剛才本想下來喝水的,不好意思打擾你,所以摸著鼻子又回房裡去。」他斜睨著魏欥華。「你不會告訴我是她勾引你吧?」

  「你想說什麼?」

  「你想做什麼?」何大成立刻將問題丟還給他。

  「跟女孩子接個吻有那麼大不了嗎?」

  「別說得這麼滿不在乎,你是想掩飾心裡的罪惡感嗎?別人你可以玩玩就算了,可是你怎麼能這麼對待戚小妹呢?她可玩不起呀,你玩火自焚沒人管你,可你不不要傷及無辜才好。」

  「我一點也不想傷害她,真的。」他突然變得十分沮喪。「一點也不想。天知道我是多麼努力地在克制自己。」

  「你終於說出真心話了,不容易呀。」何大成有些意外,卻也感安慰。「我早就發覺你對她很不一樣。果然,你是愛上她了。」

  「我該怎麼辦?」卸下偽裝的他變得十分脆弱。

  「愛就愛了,怕什麼呢?」

  「如果說結婚前的我是一張完整的大鈔,那麼離婚後的我應該只是找回來的一堆零錢,沒有多少本錢去愛一個人了。愛了就有傷害,她還稚嫩得不堪一擊,我愛不起她,你知道嗎?」

  「我不以為然,你現在根本是睜著眼說瞎話,一邊做一邊說不要。依我判斷,你不是愛不起她,你是放不下自由,不願被愛束縛,對不對?」

  他一笑置之。

  「你不是在賣保險嗎?什麼時候改行成了愛情顧問?瞧你那大言不慚的樣子,你憑什麼?就憑你那些乏善可陳的失敗經驗嗎?」

  「失敗為成功之母,」何大成對他的調侃不以為忤。「國父革命歷經十次失敗才得以成功,以這個標準來看,你肯定比我接近成功,說不定你跟戚小妹這一次就成功了。

  「好了,不提這煩人的事。」

  「她愛你。」何大成突然一反剛才嘻嘻哈哈的態度說了一句。

  「她今天晚上對你說了什麼是嗎?」

  「沒。我自己觀察出來的,你難道沒感覺嗎?」何大成歎笑。「還是你太久沒碰女人所以反應變遲鈍了?唉,你剛才吻她那樣子倒真像很久沒碰女人了。」

  他的話為自己贏得一拳。

  「捶我我還是要說,你好好反省反省吧,如果愛她讓你痛苦,那麼不愛她你會更痛苦。就從你可以為了她而不再碰女人來看,你後半輩子應該不會好過。」

  「你怎麼曉得我沒碰女人?」

  「直覺。」

  魏欥華和戚幼吾繼續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尷尬漸除,模糊依舊。

  「煩。」掛上同學的電話後她抱怨一聲。

  「煩什麼?誰的電話?」 魏欥華好奇地問。

  「同學約我明天出去玩。」

  「不好嗎?」

  「不好,他很煩,我選什麼課他就選什麼課,上課總喜歡搶我旁邊的位子坐,中午還賴著跟我一起吃飯,成天像個跟屁蟲似地跟著我,煩都煩死了。」

  「人家這是在追求你,連這個都不懂?」

  「我知道呀,可是我已經拒絕他了,他還死纏不放,討厭。」

  「為什麼拒絕?什麼理由?」

  「我是重考生,年紀比他大,跟他在一起我總覺得沒有被人呵護的感覺,好像我是姐姐,還得保護他咧。他卻說他不在乎我年紀比他大。」

  「對呀,人家不在乎,你煩什麼?」

  「他不在乎我在乎,哪怕是只比我小一天我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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