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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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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傷心地哭著,最後終於累得趴在桌上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她發現自己躺在柴大媽的床上,而卓亦塵早已無影無蹤。 望著那方圓不等的翡翠、大小不均的珍珠,柴烈伸手抓起一把,再讓掌中的珠寶從指縫間滑落,落回箱中。頃刻間,他似乎有了揚眉吐氣的快感,清脆的珠玉撞擊聲中,他的臉孔變得貪婪、驕傲。 他又看了眼卓亦塵交給自己的那一綹鐘伯甫的白髮。 「總算他不是個短命鬼,註定他該活著等我向他討回公道。哼!黑髮換白髮,便宜他了。」柴烈想起當年敗在鐘伯南手下,被削去一截頭髮的恥辱和難堪,猶忿恨得咬牙切齒。 卓亦塵沒有附和他,淡淡問道:「前輩可要清點這一箱金條?」 他輕挑足尖,踢開另一個木箱的蓋子,刹時金光流燦,木箱內整整齊齊的金條靜靜地閃著異彩。 「不必點了,」柴烈的眼因金光而閃閃發亮。「我相信你,你辦事一向牢靠。」接著,他又流露出惡毒的眼神,問道:「上回你劫了威遠鏢局那趟鏢之後,可曾打聽過趙威遠的下場?」他一想起那趙威遠娶了自己心儀的女人便憤恨難消。 「傾家蕩產,信譽掃地,這輩子恐怕永無翻身之日。」 「很好,我不取他的性命,就是要讓他受活罪,一輩子活罪。」 柴烈指了指洞口那兩顆骷髏頭,陰沈一笑。「比起這兩個人頭的主人,趙威遠是不該死,就讓他和他老婆繼續過那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吧,哈哈哈……」他怪笑一陣之後,又自言道:「至於這兩顆骷髏頭,正好一個當痰盂,一個當溺壺。他們害我癱瘓,我就讓他們陪我一輩子!」當下他又是一陣狂笑。 安靜半晌的卓亦塵忍不住蹙起眉。他十分厭惡柴烈,厭惡他那病態的仇恨心理。也許小滿說得對,他不該替這樣一個喪心病狂、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當劊子手,為他殺人不眨眼,雙手沾滿了血腥。 柴烈沒忽略他的沉默,笑容一斂,銳利問道:「你少給了我兩樣東西。」 卓亦塵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母子二人確已死在我的刀下,沒有取下他們的人頭是怕前輩您看到之後心有不忍,萌出悔意。」 「哼!」柴烈立刻怒聲痛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心中有多恨那母子二人你會不明白嗎?你竟道我會心生悔意?不見人頭實難消我心頭之恨!」 「我已將他二人的屍體丟到石泉鎮的荒郊,這會兒只怕已被野狗啃得屍骨不全。」 柴烈額暴青筋。「你擅作主張,便宜了那母子倆。」 見他不再追究,卓亦塵緩緩開口:「前輩交代的事,晚輩已全部做到了,請容晚輩告退。」語罷他便轉身要朝洞外走。 「站住!」柴烈大喝一聲。「你想這樣拍拍屁股就走?」 卓亦塵站定,沒有回頭。「晚輩尚有大仇待報,這一點前輩該清楚吧?」 「人說知恩不忘報,你還沒報答我呢。」 「我該替您做的都做了。」 「那是你我的約定,你替我辦這幾件小事,換我口授你幻形刀法,難不成你以為自己已經報答了我傳你絕世武功之恩?好個忘恩負義的東西,若不是我,你有今日這等身手,就憑你原來那身功夫,別說報仇了,只怕你混在一群雞鳴狗盜之輩中,早已是別人手下的亡魂了。」他不忘恐嚇一句:「你要真敢過河折橋,我自有治你的本事!」 「前輩希望我怎麼做?」 「每個月你得來我這裡一趟,聽我的差遣。」柴烈眯起雙眼。 「可以。」 柴烈滿意地笑笑。卓亦塵頭也不回,立刻走出洞口。 第五章 黃昏,滿右昀坐在舊木屋裡啃著饅頭。卓亦塵大概怕她餓死,走之前買了幾個饅頭留給她。 時序已入冬季,擱了一天的饅頭早已冰涼發硬,她啃得分外吃力,越啃越覺心酸,淚水和著饅頭吞下,倒少了幾分乾澀感。 她一邊啃一邊琢磨著。他到底會不會回來找自己?她已經把全名告訴他,也告訴他她知道他所有的事,包括從前、現在和未來,她也是身不由己啊! 他大概會回來吧?否則又何必留饅頭呢?按照小說裡的情節來看,他此去劫鏢定能成功,劫了金銀珠寶之後,他會立刻去見柴烈,對柴烈說他倆已約盡緣了,從此兩不相欠。那麼,他也應該回來了呀,今天她又沒跟去礙手礙腳的,他不可能被其他的突發狀況給耽擱了吧? 莫非那老賊沒見著柴大媽母子的人頭,心有不甘,存心刁難他?哦不!他現在還沒能力破解柴烈預留的鉗制之策、束縛之道,要是他和柴烈起衝突,肯定會著了柴烈的道! 都怪她大意,最重要的事竟然忘了告訴他,她該早點把破解的方法教給他,如此一來,他便永遠不再受柴烈控制了。她突然發現自己寫的小說是一堆狗屎,天馬行空、胡吹亂蓋,寫什麼也不必負任何責任。這會兒她又該上哪兒去找他呢?她只知柴烈在某座深山的某個洞裡,但山在哪裡?洞又在哪裡?這段日子她跟著卓亦塵東奔西跑,四處飄泊,對她來說,每座山都長得一個樣子,每個鄉鎮也都大同小異。現在她只要一出這間木屋,要不了多久包管迷路。 她該如何是好?放下啃了一半的饅頭,她推開那扇門扉,不敢多使力,深怕稍一用勁,那晃動的兩片木板便被拆了。 落拓的空巷中杳無人煙,土街上破舊的幾間房屋和她一身落魄倒是十分相襯。抬頭只見圓月高掛空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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