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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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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子揚聽得津津有味。而何旭敏只想著,何釗日後再有什麼家庭問題,應該不需要找她幫忙了? 這天下午,何釗由客戶那裡回辦公室來,只見何旭敏楞坐在位子上。 「你這樣子是在假寐還是怎麼?」他邊朝座位走邊問。 「我正在思考。」 「哦,是嗎?在思考你老闆我結婚之後能活多久?」他自嘲一笑。 「那不是我該思考的問題。」她起身,拿了一疊紙張移步到他桌前,輕輕一放。「我剛才是在想,為什麼你不聽你媽的話。她要你婚後住家裡,你為什麼不肯?她說她已經要你大姐跟孩子回自己家住了,以後家裡就沒小孩吵你,說家裡現在只住了她跟你兩個妹妹,應該不至於妨礙到你們小倆口的新婚生活,為什麼你決定把現在住的公寓當新房?是不是你怕她這個作婆婆的難伺候,委屈了你老婆,所以才不要跟她住?」 他一聽就哀歎。 「女人真的很麻煩,我根本沒想過這些。我懶得搬家,好不好?而且,根本沒必要。吃飽閑閑沒事可做,整天動腦筋找我麻煩!不住家裡她還是可以隨時宣我面聖呀。」 「那你再去向她作進一步解釋吧,別再叫我當你們母子的傳話人。真是好笑,她說她本想自己問你老婆是不是不願意跟婆婆住,又覺得這樣做不太好,所以就叫我去問。欽,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問准媳婦這種問題了,我算哪根蔥啊?我憑什麼管你們的家務事?你快點把這件事解決了,省得你媽一打電話找我。」 「沒什麼好解決的。我老母要是再找你,你就說是我老婆不想跟婆婆住好了。有本事她去找我老婆理論吧。」 「這——」她挺疑惑。 「這什麼這?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好不好?」 「這樣講不太好吧?等一下害得婆媳不合,你這個夾心會當的很辛苦耶?」 「你不必替古人擔憂了。婚我都願意結了,還怕什麼辛苦?哪,不是我老母自己說的嗎,我中意的她就中意!不結婚不行?好呀,我結婚,看她還想怎麼樣!」 互視片刻,她轉身回座位,只思忖著:他到底有多愛自己的老婆。 輕輕的叩門聲教何旭敏回過神,才發現手中書本一直敞在同一頁。 「請進。」 她沒料錯,是舅舅。 「我看燈還亮著,猜你一定還沒睡,所以才想跟你講講話。」 趙子揚知道她和自己一樣,都有睡前閱讀的習慣,他從眼前這張臉上判斷出,今晚她並未享受到閱讀的樂趣。 「舅,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家安靜得有點離譜,所以才來找我陪你製造點聲音?」 他笑著拉過椅子坐下。 「你是不是有時候也挺羡慕何釗的?雖然他把自己的手足形容得像魔鬼,但擁有一群為自已添麻煩的家人,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這麼說來,他是人在福中不知福了。」 「人嘛,難免有不知足的時候。」感歎一聲。 「舅,我不喜歡你用這種口氣說話,老氣橫秋的。」她噘了下嘴,愛嬌地。 「哦,是嗎?」他刻意模仿何釗的口吻。「我才大何釗幾歲,講話口氣怎麼會跟他差這麼多,是嗎?」 「舅——」她微怏地拉長尾音,一點不甜。「你幹嘛一直提何釗的名字?」 「喔,舅不是有意的。」他輕咳一聲,再道:「只是覺得你心事重重。」 儘管趙子揚暗示得很技巧,把「心事重重」跟「何釗」連結起來,但何旭敏顯然不認為兩者有任何關係。 「不是『心事重重』,是『疑雲重重』。」她這才合上書,在床上坐得更直一些。 「嗯,說下去。」 猶豫了好久,她才說:「那天我們不是跟何釗一起吃中飯嗎?我去了趟洗手間,你記不記得?」 「記得。你去了好久,何釗還開玩笑說你是去生孩子。」眨了下眼,促狹。 「我在洗手間裡遇到李舒蓓。喔,就是何釗的准新娘。我問她怎麼也在那,她說她跟幾個朋友在湘菜廳吃飯。我就告訴她,說我跟何釗在西餐部請合作夥伴吃飯,問她要不要去跟何釗打聲招呼,她立刻就回我一句:不必。當時我覺得好奇怪,但是又不好意思問什麼。不過,今天無意間撞見的一幕,更教人納悶。」 她深鎖秀眉樣教趙子揚納悶。 「撞見什麼了?」 「我開車回家的路上,等一個綠燈等了好久,等待燈變顏色的那段時間裡,不小心就看見旁邊一輛機車後座上的李舒蓓。」她停住,好久才又道:「我會注意到車上的兩人,是因為他們都沒戴安全帽,後來才認出女的是她。」 「前面的騎士是男的?而他不是何釗?」 「嗯。」點頭點得很猶豫,何旭敏覺得自己看見了不該看的一幕,更教人納悶。「不是何釗的男人騎車載她,也不是什麼不正常的事,可是……可是他們那麼親熱就不太正常了。」頓了下,她說:「等個綠燈都能親嘴。」 趙子揚也蹙起了眉。他聽外甥女提過,何釗結婚一事決定得很倉促,顯然這對準新人之間的感情基礎並不穩固。 「你在擔心什麼?」 「我在猶豫,該不該把自己無意間撞見的一幕告訴何釗。」 「你的猶豫是基於對老闆的忠誠,還是基於對何釗個人的關心?」 對於舅舅的提問,她認真思索後道:「算了。他們已經拍好結婚照,喜帖也發出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釗也不是什麼愛情良民,我不需要替他喊冤。」 「既然這樣,你就把那一幕忘了吧,別讓它影響了自己的睡眠品質。」他站起身,摸摸她的頭:「可以睡覺了,晚安。」 「舅晚安。」 「明天就要舉行婚禮了,今天不想早點下班,回去養精蓄銳?」 「一道手續罷了,有什麼好養精蓄銳的。我不打算提早回去,把工作丟給你一個人做。」 何釗在婚前最後一個上班日裡,挨了一天才聽到何旭敏說了句非關公事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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