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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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銳利,振奮,帶著血腥的氣息撲面而來,梗在喉嚨裡的嘶吼,低低而無力的咆哮。 最後一擊,掌聲雷動。 沅湘轉頭看去,一頭如瀑的發在身後飛揚,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形。 黑衣的勇士站在場中,朝天空舉起長劍,劍上血光燦燦,宣示著他的勝利。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劍上虎的血痕,看臺上的一名紅衣女子倏然站了起來。 勇士嘿嘿地笑了一聲,大聲喊道:「邑南國的國王,我勝利了!按照規定,請把這個女人賞給我!」 紅衣女子顫抖了,勇士指的便是柵欄後的沅湘,一身白色囚衣的女人。 皇甫宣維緩緩地站了起來,頷首。 士兵們打開柵欄,將呆愣的沅湘拉了出來,推到白易麟身邊。她微微發抖的身體在白易麟高大勇猛的陰影下,顯得益發嬌小,需要人的保護。 白易麟依著戰士的禮儀向皇甫宣維行了禮,而後者擁著紅衣女子的肩膀。 白易麟丟下劍,拉起沅湘的手,問道:「願意跟我走嗎?」 這哪裡是願不願意的問題?沅湘悲哀地一笑,「願意。」也只能這麼回答了。 「那麼,我們走吧!回黑陵國。」白易麟在沅湘面前保持著勇士的風度,目光忽然瞥到她胸前的銀鏈子,「這個你要帶著嗎?」 沅湘看著他,唇畔扯出一朵笑。「帶著。」 她離開邑南,只帶了當初在觀風樓得到的那條銀鏈子,皇甫宣維把鏈子交給她,宣告她的自由。 兩人一前一後在眾人的注視下步出決鬥場。 這場決鬥對沅湘來說除了可怕還是可怕,她不敢去看人與獸之間殘忍的廝殺,腦海中只盤旋著自己的心灰意冷。 她就要離開這裡了,離開邑南,離開皇甫宣維,離開她第一個牽掛的男人。 有了第一個,會有第二個嗎? 沅湘不知道,只得緊緊抱著自己,走進命運的深淵。 幾天的餐風露宿,長途跋涉。 兩人沒有代步的工具,沒有多餘的銀兩,只得艱難地在路上走著,不時還得提防盜賊的侵襲。所幸白易鱗武藝超群,偶爾可以在市集上表演一下,掙得零星的小錢。 問題在於,他身邊多了個包袱。 沅湘身體虛弱,沒辦法走很長的路,一路上走走停停,除了能給予他些許的關心和照顧,更多時候需要的是白易麟對她的關照。 坐在岩石上,沅湘微弱地喘著氣,道:「你一個人走吧!」她知道自己拖累了他,累得他沒辦法儘快趕回自己的國家。 「不行。」白易麟斷然拒絕。這個問題他們已經討論過許多次,得到的結論都是這樣。他怎麼可能放棄沅湘一個人回黑陵國?如果那樣的話,他將會得不償失。 沅湘不再多說,愣愣地望著天空。天上的白雲在飛,偶爾有幾隻鳥兒衝破樹葉的遮蔽,飛上藍天,在她的視線裡留下幾點小小的黑影。 她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她愛的男人要放棄她,而這個和她非親非故的男人卻不肯放棄她?這是一個怎麼樣顛倒的世界啊!讓她無所適從。 「白將軍,男人是種什麼樣的動物?」沅湘忽然問道。 白易麟望著她,嘴裡叼了根青草,過了一會兒才道:「你問的是皇甫宣維吧?很抱歉,我不瞭解他。」 「那你呢?」她接著問道。眼前的這個男人也讓她感到奇怪,他舔著虎血的模樣深深地烙在她的腦海中,一再告訴她,這是個嗜血的男人。 白易麟啞然失笑,「我不過是個粗人。好了,走吧!」看看天色,「傍晚的時候我們要找到客棧打尖。」 沅湘站了起來,誰知雙腿一軟,頹然坐了回去,「我恐怕走不動了。」 白易麟不容許她放棄,逕自抱起她,不去理會她蒼白的臉色和無聲的抗議,「我們一定要走到。」 沅湘只覺得整個人浮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此時,她暗恨自己是個弱者。 黑陵國的將軍府早已沒了白易麟的容身之處,他帶著沅湘輾轉幾地,終於找到一個落腳處。隨後,他把沅湘交給友人的妻子照顧,自己便不知去向。 沅湘獨自一人生活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所幸那戶人家心地純良,待她還算客氣。有時候夫人特意過來她住的小屋,陪她說說話,有時候那家的孩子會偷偷跑過來看著她,一句話也不敢說。 「你想說什麼呢?」有一次,小男孩跑了過來,還是只看著她不說話,沅湘不禁開口問了。 吞吞吐吐半天,小孩子開口了,「你好漂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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